何漾也叫了一声好,敬了他一杯酒。
到底是要去硬碰硬,何漾开出的价钱也不低,一日二百文,还按照出镖的规矩,事成后再添一笔谢镖钱。
原本打算在山头造好了屋子再请他去,哪知小武子大手一挥,嫌这般娇气:“又不是娘儿们,哪这般讲究,老子在外跑镖那会儿,睡泥坑的日子都有过,等你造屋修路的,那起子破落户还不早把山头砍秃噜了!”
何漾想了一回,确实是宜早不宜迟,翌日一大清早,就送小武子去码头了。他生得五大三粗,腰间别着大砍刀,手里拎着斧头,头发蓬松松的,粗粗扎了一道箍,昂首挺胸一路走来,路人小儿都纷纷避让。
第21章 受挫
小武子虽开口叫他们不必麻烦了,何家这边到底心不安,真个任他风餐露宿,也是极不厚道的,别人不说,何大林是万万放不下的。可挖地建屋也不是件轻省事儿,少则也得三五个月,何漾眼看着就要赶考,夏颜手里的生意不能放下,铺子里还有许多活计要做,哪里空得出手来做这个。
“不如买顶帐篷送去罢,我在互市里见过,北边的鞑子都睡这个。”夏颜想了两天,也只想出了这个主意。
眼下快入夏了,睡帐篷闷热,可总比在田间地头强,何漾眼见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就托人去买了一顶帐篷。
到底是进化了几百年的游牧民族屋子,此时的帐篷已经颇为方便了,窗户开得大小适中,既通风又遮雨,与后世的毡包已经没什么两样。何漾买的这顶是小只的,篷内仅能容下一张铺盖并一套桌椅。炉子只能支在外面,下雨天把门帘掀开拿棍子撑住,就能挡雨烧火。
安帐篷那日夏颜也跟着去了,从小芦河到田家村再到后山,只有一条大道通往,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很是方便。
旁边还有两个小土包,树木低矮还不足一人高。
小武子就守在山垭口,上山的人只准带弓弹不准带斧子,刚开始村民确实闹腾过的,几大家子人把他团团围住,七手八脚往他身上招呼,只是没两下就被摔得人仰马翻,这才再不敢往跟前凑,在地头上见着他都要绕道走。
何家这回带了两大骡车东西过去,锅碗瓢盆,米面酱油一样不少,引得不少村民站在家门口张望。
同行的几个汉子先在地上铺了防水的羊皮毡子,再起着号子搭好帐篷。夏颜抱着铺盖入内拾掇,因怕把毡子踩脏了,便脱了鞋,小小一只脚丫踩在上面,印出一道道浅浅的脚印,有那不老实的汉子,就拿眼不住地瞟。
何漾眉头一皱,立马拉了几人去山里打野味。
夏颜把藤编席子铺好,新做的被面叠整齐,再把桌凳擦拭了一遍,从毡包内挂上了纱账。羊皮虽硝过了,可到底还有一股膻味,便把窗户都开了通风。
桌子下面摆着个组合柜,可以从侧面拉开抽屉,锅碗油盐放了一层,米面谷子又放了一层。也是夏颜想出的主意,帐篷内空间有限,这样利用起来才不浪费。也没有地方再放箱子立柜了,夏颜就让何大林打了几个带挂钩的夹层,几个组合装起来,挂在框架的木杆子上。小武子生得高,垫垫脚抬抬手就能够着,这里放些衣物最适合。
中午打了野味,拿到村里还算实诚的人家去,给了几个大子儿,请他们帮忙料理了,简单烧了一锅辣杂烩端来,几人就席地而坐,捧着大碗喝酒。
小武子当水似的喝了几口,砸吧了个响儿,说话连嗓门都高了:“这些人又泼又刁,只认拳头不认理,先还仗着人多势众,不把我放在眼里,真叫我拿刀割下了一人的头发,才息鼓了,你是没瞧见,当时那刃离他脖颈只差着一寸。”
夏颜听得心惊肉跳,他是跑惯了江湖的,不觉着这事儿有什么不妥,可听起来到底惊险,若是闹出了人命官司,是绝不能善了的。只是看何漾的神情似乎对小武子是极放心的,并没有对此事有所置喙。
夏颜按捺住了心底的一丝不安,挨个斟了酒。
田家村的问题告一段落,日子回复了平静。夏颜接的单子越来越多,已经忙得手脚不歇了,好在空间里能呆的时间也渐渐变长,夏颜猜测过一回,似乎跟她赚的银子有关,赚的钱越多,时间就越长。如今,她已经能在里面待上大半个时辰了,手头攒下的银子也有将近九十两。
铺面的事她一直留心着,可到底没寻着满意的,中人一遍遍往何家跑,不知道的还当是说媒的。夏颜心里也不着急,这种事跟相看也差不了多少,也得讲究个缘分。
有了一刻闲工夫,她就想再出一回摊,把手里屯着的衣衫出掉。
这些衫子是专门为码头工人设计的,肩甲和手肘处缝了牛仔布,厚实耐磨,穿上还显精神,夏颜有信心能在两天内就销光。而她这一次也是打了一笔大单的主意——凌州府要造两艘新战船。
造船的匠人们吃穿用度都由官府承包,百来号人的夏秋衫子,总得有人替他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