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月云生轻声说道。
怪不得,无论当初的太后,现在的皇后如何施压,肖墨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肖祈下手。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啊!难怪肖墨即便万般想置肖祈于死地,却始终无法真正下手。
他曾不自量力的以为,肖墨那样做是因为他,怕自己如若对肖祈下手了,他们当初早已如履薄冰的关系便是真的无可挽回。可到头来,原来,一切都因为是陛下,并不是他!
还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文瑾。”肖祈心疼地看着他泛白的脸,上一世爱眼前这个人入骨,他又何尝猜不到他此刻所想,可今天,既然决定永绝后患,两人都注定要剔骨疗伤。无论如何,肖墨的存在都势必会影响月云生,所以,他不得不下一贴猛药,“是父皇,当初和遗诏一起交给肖墨的,还有一个密诏。”
月云生面色苍白,剔透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肖祈。
肖祈与他对望,一字一句道:“若负肖祈,天诛地灭。”
月云生听罢,猛地闭上眼,脸色苍白如死。
原来,到了最后,连上一世这一点点的温存,老天都要将它泯灭殆尽。
肖祈死死抱着月云生:“文瑾,对不起。我明知道你会痛苦,会难过,可我还是说了。”
月云生坐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
肖祈此时此刻真真是怕极了,当他决定告诉月云生的时候,他曾想过万般情景,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安静,这么绝望地坐在他的面前,而他如此地无能为力。
肖墨啊肖墨。
良久后,月云生长叹一声。
原想自己早已心如死水,难起波澜,可此刻才发觉,剔骨疗伤是这般苦痛。
“文瑾……”
“即便你不说,总有一天,我也会知晓。”月云生苦笑着摇头道:“我原本以为,到底他对我,或许还有过那么一丝丝情意,可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他那样的人……”
他那样的人,连亲生母亲都可以利用。在他的眼里,这世间一切,在帝位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怪不得,杜阮想借太医的手除去肖祈的时候,肖墨制止了他。怪不得,就算后来肖墨登基了,面对肖祈的步步紧逼,他虽气急败坏,却从来没有真正下过杀手。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陛下的一个密诏。
那流血千古的帝王之路,注定一将功成万骨朽。而他月云生,不,是上一世的杜衡,不过也只是肖墨走上万人之上那漫漫长路之下,脚下的一块石头。
孤家寡人,大概就是形容的他。他从来,都只相信自己,也从来,都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计划有一丝丝影响。这些事情,上一世的他其实早已经看清楚,却还那般执迷不悟,不过是自欺欺人,或许自己在他眼中,与别人还有些许的不同。
“阿祈,我的不同,大概是我的利用价值,对他而言比所有人都多了那么一些。”月云生轻轻说道:“可笑的是,我自认聪慧,却一直自欺欺人。”
此话说得肖祈,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可他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不是这样开诚布公,他们的关系,或许在未来会经受更为艰难的考验。而他也没有回答,因为月云生此刻需要的并非别人的回答,他只是需要一个出口,让那些早已腐烂发臭的淤血,从心底完完全全地排出去。
“我到底,原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月云生想,或许这样也好,彻底死了心,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能够更好地前行,不错过更多。“阿祈,我终于看清,却是这样的晚。”
“不晚。”肖祈知道月云生是极其聪明之人,时间会让他想明白一切,“老天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们还有很长的时光,可以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