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许久的严素灵这回又开了口“谢公子,孙掌门一事兹事体大,等我们商定了如何应对,再看你这份礼也不迟。”
难得严素灵知道顾全大局,众人皆是略松了一口气。
谢不敏似乎泛起难来,皱了皱长眉“可家师说了,不可耽搁,否则唯我是问。各位也知道家师的脾气向来是说到做到,所以还请各位掌门体谅体谅我这个小辈吧。”
说罢谢不敏也不顾众人脸色,轻击了两下手掌,立刻便有几位壮士抬了偌大一只黑漆木箱送到了屋内。
那木箱子有半人多高,里面装个人都不成问题。
谢不敏并不故弄玄虚,请了沈之珩亲自去开,自己就在垂手边上看着。
霍然也很好奇,这么大一个箱子,又是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爻一卦送的,会是什么呢?
沈之珩有些踌躇,却还是伸手揭开了明黄色封条,亲自开了箱子。
那箱子一开,还挂着眼泪的孙妙儿第一个呆住了,嘴巴都忘记怎么合上了:“……爹?”
里面还当真是个人。
但她上前仔细一看,旋即就又掉了眼泪,道“这不是爹,这是和我爹是孪生兄弟的二叔,我爹眉间有黑痣,他的却长在嘴上……只是,只是在我临行前,二叔明明还劝我务必保重身体,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谢不敏送的这份“礼”后,别几位的惊讶程度也不在孙妙儿之下,王柏杨疾步上前探了探孙掌门胞弟孙思仁的气息,发现只是被点了穴道后,当即为他解了穴。
王柏杨扶着孙思仁,面色沉得能滴得出水来“我们青城和爻天师向来无冤无仇,尊师这是何意?”
沈之珩问“谢公子,尊师是在哪儿找到孙前辈的?”
孙思仁这人在江湖上名号并不响亮,只是因为是青城派掌门孙思诚的胞弟,才有了几分名气。
他惯使双、枪,功夫远逊于孙思诚,但为人忠厚实在,深得赞誉。
“家师的事,我从来无权过问。”谢不敏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各异的神色,“不过薄礼看过了,现在倒可以开棺鉴尸了。沈盟主,请。”
沈之珩还没有开口,刘成一就出来打了个哈哈“魔教诡计多端,倒也不足为奇,想是爻天师洞察天机,提前救下了思仁。不如等他醒来,再做决断吧。”
谢不敏蹙起眉想了想,像是理清了思绪“可方才众位可是言之凿凿,说是魔教害死了孙掌门啊。”他看向明空大师,有些疑惑“住持也说了,那血书出自魔教的手笔。虽然箱里的是孙掌门胞弟,但那棺内枉死的人总该查个水落石出吧。”
明空面子有些挂不住,讪讪道“必是魔教离间之计,老衲也赞同刘掌门一言,不如等他苏醒了,再从长计议。”
原以为谢不敏仍要坚持己见,却不料他收回目光,淡淡道“也好,我一路跋涉,正好有些饿了。”
沈之珩连忙道“我这就去让人备好酒菜,也请众位掌门移步吧。”他往后瞧了眼“丰收,阿秋,把孙前辈送到后院厢房,好生照顾。”
霍然正不情不愿,谢不敏就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倒不如让先让这位叫丰收的小兄弟陪我去转转,再用膳也不急。”
沈之珩笑意一凝,却不露分毫地接下去道“谢公子若有雅兴,不如让沈某尽了地主之仪,陪谢公子游园散步。”
“区区小事,岂敢劳动沈盟主,”谢不敏推拒了,意有所指道“众掌门皆在,人又未醒,一切都需要沈盟主操持。”
青城,崆峒,少林,峨眉四位掌门均说要守着孙思仁,以防意外,沈之珩本有心想摸清谢不敏底细,但不好脱身,只得留在厅堂之内。他派人去请了徐尚儒过来诊断,又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些软和些的吃食,忙内忙外,竟是一刻不停。
谢不敏一走,王柏杨便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道“我最看不惯这姓谢的这副做派,他那个浑说洞察天机的师父,不也是我们青城弟子吗?按理推起辈分来,他该叫我一声师伯才是!”
他看了一眼面色蜡黄的孙思仁,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又忍才道“等孙师弟醒了,我定将事情问得一清二楚!”
别的几位掌门是何其敏锐之人,他们自从见了谢不敏开棺后态度便急转直下。此时既不应和王柏杨,也不反对,一个两个都把目光投向了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孙思仁身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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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霍然亦步亦趋地跟了谢不敏出去,心思不定。
从他这个视线,只能看到谢不敏的背影。
发如墨如绸地披在肩后,身影清隽高大,只是身子骨稍显单薄,那身白衣罩在他身上似乎有些大了,衣摆飘动间让人恍然觉得谢不敏会随时挣了这身衣裳随风而去。
故人近在跟前,霍然却觉得喉咙发紧,片字难言。
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再这里看见谢不敏,也没想到他变了这么多,霍然垂下眼眸,把感怀尽收眼底。
时隔多年,他都易容成这样了,该是认不出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是存稿箱自动发的,所以少了互动。
另外我的存稿真的要发完了,好可怕哦我一定要战胜拖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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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无奖竞答(没签约的作者后台发不了红包),请问谢不敏是谁?
第16章 第十六章
说是由霍然带路,谢不敏却走在前头,饶有兴趣地对周围的景致点评一二。
霍然不答,他也不拘,只管自己和自己说话。
他道“我这十来年一直跟着家师东奔西走,名山大川历遍,华山倒是今日第一次来。”
他道“华山这牡丹倒奇了,谷雨前后的花期,竟倒此时还开得艳烈,也不知是怎样养出来的。”
他道“这还是我出师第一次奔走,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遇到妙的,他丝毫不吝褒奖。遇到旁的,不过一笑置之。
说话间已穿过了花厅,到了后院长廊处。
长廊顶上被攀上了不知名的藤蔓,结出了无数的花骨朵儿,迎着风簌簌地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