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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风波不绝,这些时日蜀地一带最轰动的话题莫过于拜月教的护法任情儿与河间府的大弟子赵云剑...那个...狼狈为奸。
任情儿叛离拜月教,拜月教主水流月下了诛杀令,拜月教的杀手悄然进入蜀地。
河间府赵千云也为败坏师门清誉的劣徒拍断了桌案,派出门下弟子要拿赵云剑以正门规。
一时之间,江湖风声鹤唳。
青城山脚下,繁华的集镇上有一处清幽的院落,推窗可见院中一株洁白的花树。
这一处院落与他们初见的那处青楼不过一墙之隔,隔墙隐隐能听到丝竹之声。
赵云剑躺在树下的躺椅上,腰间系带松散,衣襟半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
那一日他与任情儿的丫鬟弄玉回头去救人,彼时任情儿母蛊唤醒了拜月教的护教蛊阵,他们赶至时已经大半日的时光,从将近子夜到日影西斜。
赵云剑不敢去想任情儿究竟流了多少血,那几日他不眠不休为任情儿护住心脉,终于抢下一条命来。
任情儿脸色还有些苍白,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身边。赵云剑握着他的一只手,天气渐暖,这人的手终于不再如冰块一般的冷。
赵云剑忽而一笑,“那个时候,我看得很清楚,你喂母蛊的时候,心口并没有伤。你并没有将心口的血融入青引给我服用,那就算我喂了母蛊,也对你没有什么影响。”
任情儿笑了笑,“刀鸣鸾那自作聪明的家伙和你说了什么?我才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法,我要一个人的心,只会直接将它挖出来。醉里红过于阴毒,你...为我疗毒,多少有些后遗之症,青引性热,是最好的解药。”
赵云剑手顺着他的抚在他的肩头,“那你为何要带我回拜月教,一边为我治疗,一边还让你那丫鬟说我是什么祭品。”
任情儿的手不老实地拉开他的衣襟,在他胸口慢慢描画着,“那个时候我并未想好是杀了你好,还是拿你当压寨夫人好。”
赵云剑为他掌下碰触的肌肉一阵发紧,持起他的一缕发绕于指尖,声音微沉,“哦?现在想好了么?”
任情儿向着他伏下身去,“想好了。”
唇齿相接,这一吻悠长美好,二人皆是惯于风月之人,但此刻心跳却如鼓点一般......
风吹动花树,落了半榻。
喘息渐渐平复下来,任情儿为赵云剑抚平衣襟上的褶皱,“今晚想吃什么?”
赵云剑趴在榻上,嗓子干哑地快要冒烟,“桃冻。”
任情儿温柔地笑道,“好,我去买。”
郭伯的桃冻在城南,三十文钱一份,将上好的水蜜桃熬成膏,再以窖藏的冰块调就。
任情儿买了三份桃冻,以瓦罐装了,提在手中走出门来。
“任情儿”,先是一声轻喝,森冷的剑锋映白了他的眼。
任情儿拂袖在剑身上一搭,抽身而退,“不愿背后出剑,倒是个君子,原来是你们。”
眼前两位男子手持长剑,身着白色长衫,其中一人正是河间府的那个齐云,身边还有一人似是齐云的弟子。
齐云沉声道,“任情儿,赵云剑在哪?”
任情儿只手抚袖,笑呵呵地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齐云道,“任情儿,我奉师兄之命,救赵云剑回去。你擒了河间府的弟子,还不速速交出来。”
任情儿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知是我擒了他,不是他愿意跟我走的?”
齐云手中剑作龙吟,怒道,“任情儿你这邪魔外道,休得攀诬我派弟子。”
任情儿微微一笑,“那便...看看名门正派和邪魔外道到底有何不同。”
任情儿站在水榭旁,丽娘一身锦衣含笑看他,“公子放心,我已按公子的吩咐下了迷香,那河间府的两位弟子关在阁楼中的一张床上,只怕就算是真佛也要入红尘了。教我瞧着,那做徒弟的,本就对师傅有几分心思,公子这红娘做的...”
任情儿吩咐道,“送个消息去无事亭。”
丽娘笑道,“公子此招甚毒,如此一来,河间府可要颜面扫地了。”
任情儿道,“这齐云对赵云剑颇有几分情义,口口声声是我擒了赵云剑,想为他留退路。事到如今,哪怕他恨我,我也不能给他退路。”
丽娘悠悠一叹。
任情儿冷道,“有话便说。”
丽娘叹道,“想不到公子此番竟是动了真心,只是公子可知...人与人之间也似水不可太满,似赵云剑这般的浪子...喂,你好歹等人把话说完再走...老娘我好心好意...”
“我回来了”,任情儿手中提着盛了桃冻的瓦罐推开门。
赵云剑在厨下,将熬好的粥盛入碗中,丫鬟弄玉在院中摆着碗筷。
天虽未完全暗下来,月已上树梢,照得一地落花如雪。门掩上,隔断江湖纷扰。
第二日,任情儿见赵云剑站在院中,仰望天际,神色若有所思,问,“怎么了?”
赵云剑道,“是河间府召集同门的信号,我去看看。”
任情儿道,“等等,昨日我遇到了你的那位师叔齐云,想来他发现了我的行踪在召集门中弟子。”
“你为何不早说。”赵云剑目光狐疑地在他脸上一转,“你对我师叔做了什么?”
任情儿道,“你那师叔一见了我就喊打喊杀的,我既没打他也没杀他,只是擒了他把他和他徒弟关在一处,再用了点催情香罢了,连块肉都没掉。”
赵云剑瞪着他,心口一滞,“任情儿,我这师叔待我最好,你怎可怎可如此...”
任情儿道,“我知道他待你好,这人口口声声是我绑了你...可惜我任情儿是邪魔歪道,只有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赵云剑瞪了他片刻,大步走出门去。门呯地一声合上,任情儿唇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