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药了。”
直到春熙的声音响起,周氏才回神,屋里的春晓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认真地看着她的大儿子,似乎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回想起相公的话,她心头一紧,决不能让儿子们都对她死心了。
杨天佑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看着四嫂的脸,询问的话吞到肚子里,这周家人还真是冥顽不灵。
“四嫂,昨晚的话我并不是吓唬你,虽然开审之前,冯家姐弟要挨板子,但这个案子到最后,周家不仅仅是要归还那些东西,以那些财物的价值,周家大伯至少要关一年,你是四嫂,你爹,恐怕也要在牢里待两个月。”
“啊!”周氏习惯性地慌神,“不是还了东西就好了吗?”
“到了衙门,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杨天佑皱着说道:“四嫂,我也不能徇私枉法的。”
“对,老五,按照律法来,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杨铁柱率先说道。
“就是,五弟,这个先例可不能开,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们家亲戚算起来也不少,要是每个人都仗着你的关系,胡作非为,你这官也当不下去的。”
杨银柱想得更多。
周氏只觉得眼前发黑,怎么也坐不住,“我想回去一趟。”
杨金柱看着她,知道她还没死心,点头。
周氏匆匆地离开,没一会,杨金柱也跟着出去,毕竟是晚上,要是出什么事情,难受的人可不是周家,而是他们杨家。
结果没什么意外,周父压根就不相信,在他看来,这是周福娘送给他们的东西,就已经是他们家的了,冯家那两个孩子凭什么要回去。
然后,已经上好药的周氏,再一次鼻青脸肿的走出周家门,这次出手的不仅仅是周父,还有她的兄弟,亲娘和几个嫂子更是在一边冷嘲热讽,什么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
等没走多远,看着等她的人影,周氏难过得眼泪不断往外冒,“死心了?”
“恩,”周氏点头。
“那就把眼泪抹干,回去吧,别让春熙他们兄弟俩人担心,明日他们还要上学呢。”
“恩,”周氏再次点头。
等回到杨家,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了,只有他们房间里亮着灯,看着他们进来,杨春熙紧皱着眉头,出门拿药。
杨春晓揉了揉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回自己房间睡觉。
这一晚,周氏哭了好久,第二天的眼睛都是红的。
这一日,冯诗雨状告周家贪墨他们冯家的遗产,周家村和杨家村的好些人都到场的,杨春花也在其中,她想要看看,这姑娘,到底会如何做?
先挨了十个板子,冯诗雨的衣裙上已经染了血色,她硬是没哼一声,倒是一边的冯诗朗哭得厉害。
不过,比起姐弟两人,周家一群人一脸快意的模样,更显示出他们的愚蠢,就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是那姑娘的对手。
“哭什么?”杨春花走到冯诗朗身边,“告诉你,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眼泪。”
原本唇红齿白的笑公子,经过这些天的折腾,已经变成饥荒年代的小难民一个,“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
“你姐姐那样痛,都能忍住,你为什么忍不住?”
杨春花嘲笑的话,让冯诗朗更加难过,不过,倒是憋足劲再忍。
“心里再痛,都得忍着,因为你越是哭,敌人就越是高兴。”杨春花笑呵呵地说道。
“恩。”冯诗朗再次点头。
案子正是开始的时候,冯诗雨就拿出一封休书,“冯家一门,几代单传,周氏福娘谋害冯家家主,不配为冯家妇,入冯氏祖坟,休书一封,自此,周氏福娘与冯家再无半点关系。”
杨天佑看着休书,上面印有冯家的印章,点头。
对于这封休书,谁都不觉得意外,这样狠毒的女人,早就该休了。
“这休书是冯氏家族在周氏获罪之时,就写下的,我本来可以在递状纸之前,就呈上休书,这样状告周家就不用受杖刑之痛。”
冯诗雨柔弱地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也很是较弱,但许多人都能听得清楚,“只是,周氏到底是我的亲母,我虽然为冯家女,如果不是有幼弟需要照顾,早已经追随家父而去,以偿还周氏福娘的生育之恩,又怎么会在此抛头露面。”
冯诗雨之前虽然是商户小姐,但是教养不错,所说的话让众人听着不断点头。
杨春花的笑容更灿烂一些,说那么多的话,冯家女三个字,足以表明她所有的态度,只可惜,世人大多被其他的语言所干扰。
“这十仗,我甘愿受着,但自此,我与周家的亲缘就此了断,至于家母,我只愿终身不嫁,偿还她的罪过。”
这话,听得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有个好姐姐。”
杨春花对着冯诗朗说道。
“只是,我愿意终身不嫁,却不愿冯家就此没落,家父无辜,娶了个蛇蝎侄女,才会丧了性命,幼弟无辜,早早就没有了父亲的庇护。”
冯诗雨说到这里,眼泪哗哗地往外流,“之所以会状告周家,也是想让幼弟能有钱财继续读书,以后光耀门楣,告慰家父在天之灵。”
听着冯诗雨的话,杨家村好些人都红了眼睛,他们之前只想到这孩子不孝,却没有想过,这姑娘讨回银钱竟然会为了弟弟。
想想也是,冯家几代单传,如今唯一的儿子若是因为没钱而不能读书,谁心里会甘心,更何况那些钱财还是被周家那些狠心的人所贪。
杨天佑又问周家人的意见。
只是,周家人可没有冯诗雨那样的能言善辩,一口咬定那些东西是周福娘送给他们的,既然送了的东西,自然就是他们的。
先不说律法,比起冯诗雨,他们就像是无赖一般。
“周家大爷,我且问你,周氏福娘如今在哪里?”冯诗雨开口问道。
“这个大家都知道,在牢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