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暖姐儿?”见妹妹哭了,朱福赶紧跑到妹妹跟前去,却见妹妹白皙的小脸蛋儿上忽然青了一块。
“这是谁打的?”朱福气得眼睛睁得圆圆的,黑溜溜的眼睛四处望,见不远处几个小屁孩从树上跳下来,手上正举着弹弓。
“呦,这边还有一个朱家的姑娘,兄弟们,开火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小屁孩,瞧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瘦了吧唧的,身上穿着的破袄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他说完就拉起弹弓来,瞄准朱福。
朱福才不怕呢,她简直气死了,都是些什么样家教的人,四五个十多岁的男孩子竟然用弹弓欺负一个才五岁的小丫头,她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将暖姐儿拉到一边去,朱福猛地朝领头的那个扑过去,扑倒了就打。
旁边几个一伙的想上来帮忙,但见到生得高大健壮的朱禄后,吓得掉过头撒腿就跑了。
“狗蛋儿,快跑,朱家会打架的来了。”
被朱福压着的小屁孩就叫狗蛋,他也想跑,可被人骑在身上动都动不了,他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姐姐,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狗蛋儿见在劫难逃,赶紧服软道,“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们朱家人了,我再也不打朱贵了。”
“你打我堂兄。”暖姐儿小胖手指一伸,指着狗蛋儿气愤道,“你又欺负我堂兄,二姐姐,要替堂兄教训他。”
朱福掐着狗蛋脖子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咬牙哼道:“你敢欺负我们家贵哥儿?说,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姐姐你忽然变得这么厉害,我哪里还敢。”狗蛋儿讨饶道,“哪里是我欺负朱贵啊,村子里面的人都欺负他,谁叫他念书好又长得俊俏呢,而且家里还穷,不欺负他欺负谁啊。哎呦呦,姐姐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跟他是一个村子的,哪能怎么欺负他,真正欺负他的都是别的村子的人。”
“那你也欺负了,你欺负了人就必须要道歉。”朱福以前练过,手上有些力气,她又因为生气,使足了劲,一把将狗蛋儿给拎了起来。
狗蛋吓死了,双腿站不稳,一下子又软趴趴跪了下来。
“朱家大哥大姐饶命啊,我真的不敢了,我保证我再也不欺负朱贵。”他脸吓得发白,身子都哆嗦起来,又抓着暖姐儿小手说,“妹妹,哥哥向你道歉,快叫你哥哥姐姐放了我吧。”
暖姐儿肉乎乎的小脸一歪,气呼呼道:“才不原谅你,你不是好孩子,让我二姐姐教训你。”
朱禄说:“狗蛋儿,你已经不是一次这样说了,还记得上次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小小年纪就说话不算数,还在村子里称王称霸的,就算没有我们教训你,往后也少不得你的苦头吃。”
狗蛋儿最怕朱禄了,他自知求饶没用,趁朱福没在意,使劲推了她一把就跑了。
“这小子真猴儿。”朱福将暖姐儿抱了起来,跟着哥哥往奶奶家去。
奶奶郭氏跟着二叔一家住,住的是茅草屋,风一吹房顶就能刮走一层草的那种茅草屋。
作者有话要说:
☆、人穷就要挨欺负
南方的冬天湿气重,风都是沾了水的,呼呼吹在人脸上像是刀子割一样。朱福望着眼前这简单的两间茅草屋,想到了她以前小的时候在乡下看到的那种圈养牲畜牛羊的破屋子。
屋顶茅草被风刮得全都落到了地上,窗户上糊着的窗户纸也被风吹破了,站在外面都能透过缝隙看到屋里头的破木头床。
与其说那是床,倒不如说是搭在两张长条凳子上的一张板,睡觉的时候多动一下就能从上面摔下来。还没进屋,就已经闻到一股子霉味儿,是酸酸的腐臭味,像是很久没有晒到阳光的缘故。
“奶奶,奶奶,我来看您了,我带了好多吃的来看您了。”暖姐儿很兴奋,站在门口扯着尖尖的嗓子往里喊,喊了两声又绕到驴车跟前,欢快地跳着脚道,“哥哥,我们把送给奶奶的东西扛进去吧,奶奶肯定饿了,我们做饭给她吃。”
朱禄摸了摸暖姐儿脑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转身搬米面猪肉了。
没一会儿功夫,茅草屋里头走出一位妇人来,妇人生得粗黑健壮,黑黑的圆脸上带着笑意,见到朱福兄妹三人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简直在放着光。
“你们来就来了,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呢?留着自己吃得了。”话虽是这样说,可当见到朱禄手上提着的是白米面跟猪肉的时候,她激动得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一个劲招呼道,“外头冷,快进来,都进来。”
“二婶,奶奶呢?”暖姐儿走到妇人跟前,养着小脑袋看她。
朱家二婶子余氏一把将暖姐儿抱起来,点了点她娇俏的小鼻子说:“奶奶在屋里头呢,她刚刚听到咱们暖姐儿叫她了,可开心呢。走,婶子抱你进去看奶奶去,好不好?”说完又笑望着朱福道,“上次听禄哥儿来时说,福丫头落了水,可养好的身子?”
朱福灵活地在余氏跟前转了个圈儿,甜甜笑道:“二婶你瞧,我已经大好了,一点事情都没有。不然的话,我娘也不会让我带着暖姐儿一起陪着哥哥来的。”她伸头往屋里望了望,想着刚刚那狗蛋儿说有人常常欺负堂弟朱贵的事儿,她问道,“婶子,贵哥儿呢?没在家吗?”
余氏一边抱着暖姐儿,一边拉着朱福手道:“走,咱们屋里头坐着说。”
拢共两间茅草屋,一间是朱二夫妻住的,另外一间则是年迈的郭氏跟孙子朱贵一起住的。
锅氏带着孙子住在东屋,朱二夫妻住在西屋,靠着西屋一角还有一间小的,朱福走近的时候特意伸头看了看,那是一间厨房。
若不是走近了瞧,还以为那是厕所呢,太旧太破也太臭了。
“是暖姐儿吗?刚刚在外头说话的是暖姐儿吗?”郭氏掀开又脏又厚重还带着一股子特殊气味儿的被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余氏抱着暖姐儿,大步走到床跟前道,“娘,是暖姐儿,还有禄哥儿跟福姐儿,他们带了很多米面跟肉来看您呢,是您孙子孝敬您的。”
“奶奶,我们买了肉给您吃,您一定要快快好起来。”暖姐儿从余氏怀中挣扎下来,坐在床沿上,“让二姐姐做菜给你吃,吃了肉,身子就能好了。”
郭氏看看两个长得花一样的孙女,又看了看越发俊俏的孙子,她微微叹了口气。
余氏道:“娘,这好好的,您咋还叹气了呢。”
郭氏头发花白,她头发原本是全部梳到脑后抓了个髻的,因为长时间睡在床上的缘故,发髻都散了,灰白的发丝被钻进屋子的冷风吹贴在脸上,越发显得她蜡黄的脸干瘦如柴。
“贵哥儿呢?”郭氏左右望了望,见窗前那张木头桌子边没人,她望着小儿媳妇,皱眉道,“又让贵哥儿跟着他爹上山挖野菜去了?贵哥儿念书好,私塾里的先生都夸他好,你们怎么总耽误他念书呢。”zy
余氏心想,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光会念书有啥用,可她面上却笑着道:“贵哥儿念书累了,想出去走走,我就叫他跟着去山上挖野菜去了。”她搓着手,招呼朱福兄妹道,“你们坐着陪你奶奶,我去做饭去。”
“要二姐姐做饭,二姐姐做的饭好吃。”暖姐儿想到昨晚的肉了,又开始吧唧嘴来,“甜甜的滑滑的,好多油啊。”
朱福捏了捏妹妹小肉脸,转身对余氏道:“二婶,就让暖姐儿陪奶奶,我去帮你做饭吧。”说完推了推站在一边不言语的长兄朱禄道,“大哥,你去叫二叔跟贵哥儿回来吧,这都吃饭的点了,怎么能饿着。”
“快,将贵哥儿叫回来。”郭氏心疼老二家的独苗苗,催促道,“外头风大,别叫他吹了风。”
“娘,你就放心吧,贵哥儿身子好着呢。”余氏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朱禄道,“你二叔他们就在前面的鸡头山,应该就在山脚那里挖野菜,你去叫他们回来吧。”
朱禄应着声走了,暖姐儿又在奶奶郭氏跟前炫耀起她二姐姐在外婆家的英勇事迹来,还夸她二姐姐做饭好吃,做的肉她可喜欢吃了......朱福则伴着余氏一道进了那间像山间公厕一样的小茅草屋,也就是厨房。
米面猪肉猪蹄等是朱禄买的,油盐等一些佐料则是朱福从家里带来的,她就知道二叔家不会有这些。
今天没有做红烧肉,她怕暖姐儿吃多了肉对身子不好,今天做了土豆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