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递员说:“就是刚出生的孩子跟穿山甲一样长出了鳞片,而且被人一抱就缩成一团,怎么都不吃奶,听着怪吓人的。卫生站那边发愁了好些天也没找着办法,都叫转移到省城去检查。”
郑驰乐在心里暗暗算了算,询问道:“都在老雁镇卫生站生的?”
邮递员说:“没错!现在都没人敢去那儿生孩子了。”
郑驰乐点点头,笑眯眯地说:“这事儿真够稀奇,多谢老哥你告诉我。”
郑驰乐从门卫那挑出寄给“岚山野医”的信件,意外地发现还有关靖泽寄给自己的包裹。
他抱着报纸、信件、包裹回到已经归季春来管的“校医室”。
由于季春来决定留在岚山小学跟进成钧的种植项目,“魏阎王”决定压榨出季春来的最大作用,直接给他划了教师宿舍一楼当“校医室”,其中几间宿舍中间打通了,连在一起变成了药房和资料室,专门摆放季春来收回来的药材和医书;成钧的工作地点也迁到了这儿,占了一个大柜子堆放开项目资料,只要不往外跑就是呆在资料柜前伏案书写。
前段时间走村过桥地走了那么多地方,季春来碰上疑难杂症时也露过几手。
季春来给人的印象是医术好,脾气也好,一来二去附近一些村子里的医生们要是碰上治不好病,就会亲自领着病人过来求医——因为季春来从不藏私,整个诊治过程都能让他们旁观,提出疑问后也会耐心解答。
几个月下来,季春来在这一带也有了点名气。
当然,这相较于他之前的名头自然是远远不如,不过经历了那么多年的牢狱之灾后季春来对这些东西也看淡了,他甚至不愿意太有名。
要不是成钧把这个药材种植项目说得重要无比——直接上升到会影响整个药材市场的高度,郑驰乐觉得自家师父也许会跟“前世”一样选择远走各地去行医,不向任何人透露踪迹。
虽说他师父向来随遇而安,在监狱里也能过得安然自若,耿家在这件事上到底还是伤了他师父的心,在他师父心里这些人的信用已经告罄,即使口上说得再好他师父都不会再相信。最好的证据就是当初治好潘胜男的腿后他师父就坚拒潘明哲的挽留,带着他直接离开华东省。
郑驰乐理解耿家迁怒自家师父的心情,瞧瞧耿修文死后耿家的状况就知道了,啧啧,那叫一个凄风惨雨,难怪会因为耿修文的死而发飙——整个耿家就这么一个人还能撑撑场面嘛!
咱不能跟这种耍起横来不够横、耍起政治来又不够脑的人计较。
郑驰乐没想太多,搁下一大沓信件后拆看关靖泽寄给自己的包裹。摆在最上面的居然是一件外套,上面搁着关靖泽写的字条:“快冬天了,买的时候顺便把你的也买了。”
郑驰乐笑了笑,拿开衣服一看,底下还有几本书,同样也夹着关靖泽写的字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原来是关靖泽托人弄到的国外原版书,一半是研究免疫学的,另一半则是药剂学专著。
这时候免疫学在国外也是刚刚才起步,很多观点都还挺原始,但是这对郑驰乐却正好挺有用:这种起步式的探索轨迹正好可以给他提供比较好的思路。
郑驰乐并不排斥西医,得到季春来的应允后还正正经经地学过几年,正像关靖泽说的那样,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中医的底子很扎实,西医也学得不错,两边的基础他都不差,他缺的是把它们结合起来的办法。
后来中医最为人诟病的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是知道这样可以治好病,但要说清楚原理却比较困难;知道这个药方疗效颇佳,却很难说清楚为什么每一味药的药效相加起来会有那样的效果。而且中医比较考验医生的个人能力,要是没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和长期的临床经验的话,根本没法很好地为病人诊治。
而且上汤药难以入口、针灸原理不明等等问题,都给中医设立了高高的门槛:有心学医的人对它望而生畏、有心求医的人也却步不前。
郑驰乐知道要解决这些难题并不容易,所以才在信里跟关靖泽提到想借鉴借鉴国外的探索思路。西医也不是一下子发展起来的,参考西医相关学科的探索过程也许能得到点儿启发。
没想到关靖泽动作这么快,没几天就帮他把书找来了。
郑驰乐把包裹收起来,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翻出信纸给关靖泽写信。
就在郑驰乐埋头书写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校医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