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已经呆了哭腔。
丫鬟们注意到这边动静,也赶忙上来,几个帮沈柔擦裙子,几个收拾桌面。
“有没有烫着?”安瑾被沈柔的尖叫吓了一跳,以为她被茶水烫到了,连忙问道,然后吩咐丫鬟,“快去取一件我的衣裳来,再去寻了烫伤药过来!”
几人把沈柔扶进了内室,安瑾让丫鬟帮她换了衣裳,又看了看腿上,见没有烫伤,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伤着,不过还是上些药为好。”
“安姐姐,让我来吧。”安瑾原本打算把药交给丫鬟来上,此时沈灵却开口说道,“刚刚都是我不小心,才会打翻了茶盏,差点让姐姐烫伤,就让我来给姐姐上药吧。”
安瑾想了想,也就把药递给了她。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沈柔见她过来,怒道,“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胡忽然打翻了茶盏?”
沈灵从来被她斥责惯了,此时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给她上药,可沈柔还是在一旁骂着。
安瑾皱起眉头,她父母就她一个女儿,所以家里也没什么姐妹不和的事情,要真说姐妹不和,那她和戚月倒算是,但两人不在一个屋檐下,自然不可能天天斗嘴耍狠,她如今还是第一次看到做姐姐的欺负妹妹呢。
“妹妹还是少说两句吧。”安瑾皱起眉头,两人之间的矛盾她不管,但也别在她的底盘闹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冷凝,沈柔想到这是在人家的屋檐下,这才住了嘴。
沈灵只是默默给她擦着药,心里却捏了把汗。
姐姐对那吴公子有什么心思她知道,可刚刚看她那模样恐怕都想直接说出来了!这些贵女可都是人精,你一句话,她就能听出别的意思来,若是传出去她对一个外男有心思,还四处打探,这还有什么名声?
沈柔自己丢了名声不算,还会牵连她。
☆、37|35.34.5.9
安瑾并没有让人把这边的事情通知长公主她们,毕竟是小事一桩,只不过整个下午沈柔都在埋怨沈灵,沈灵低头默不作声。
刚刚是没注意,安瑾现在仔细回想了一下,沈灵是在沈柔提到吴文玉的时候打翻茶盏的,这时机也太凑巧了一些,再想想之前跑马时沈柔的羞态……她的心思就不难猜了。
前世沈柔对吴文玉是否也是有这样的心思?安瑾想破脑袋也没想起什么来……
不过前世沈柔没嫁给吴文玉,今生应该也没那个可能。
三人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些话,荣亲王妃就派人过来接了,说是要走了。
安瑾亲自把两人送到了荣亲王妃身边,“舅母怎么不用了晚膳再走?”
金氏看看她,又看看两个庶女,见沈柔换了衣裳,她也没多问什么,拉过安瑾的手,轻轻拍了拍说道:“不了不了,府里还有事呢,等改天一定来吃这一顿,”金氏想到丈夫说今晚想吃她做的菜,心里如蜜一般甜,“今日也没能跟你好好说说话,改日阿瑾上府来,舅母给你做好吃的!”
安瑾见金氏满脸笑容,保养得当的面容上透出藏不住的喜悦和满足,便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极为舒心自在,心中也是为她高兴,当下说道:“好啊,改天一定去,舅母别烦了我就好。”
“怎么会呢?”金氏笑道。
“好了好了,就别扯着你舅母不放了,再说下去太阳都落山了,”长公主打断了她们,托着金氏手臂,低声说道,“我的话嫂子可得放在心上喽,回去记得按着方子吃药……”
金氏点点头,“记住了,不会白费你心思的。”
她也想再要一个孩子的,这个孩子会在父母的共同呵护下长大,不会像她的长子那般留有缺憾……
待三人上了马车,渐渐远去,长公主这才回头问女儿,“我看沈柔换了衣裳,可是出了什么事?”
安瑾摇摇头,“不过是茶水泼到上面罢了。”
长公主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大梁的习俗,新嫁娘的嫁妆要在成婚头一日送到夫家,而在这一天早上,新嫁娘的好姐妹们都要来添妆祝福,安瑾头一天就住进了安国公府,第二日早早就起来往安玙院子里去了。
“哎呀,没想到我居然不是第一个到的,”安瑾一进屋,就看到抱着安玙大腿不放的安玟,便笑道,“没想到小睡神也能起这么早?”
安玟抬头瞅了她一眼,继续讲脑袋贴在安玙大腿上哀求,“姐姐不要嫁人……不要去李家,阿玟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小姑娘声音里带了哭腔,不一会儿泪珠子就打湿了安玙的裙子,她之前一直知道姐姐要嫁人了,可对嫁人实在没什么概念,但昨天祖母跟她说,姐姐嫁人以后就不在家里住了,不能再带她玩了……
新嫁娘本来就有要离家的伤感,安玟这一哭,也勾起了安玙的愁绪,她眼睛也湿了,“阿玟不哭,以后姐姐定常回来看你的,乖啊……”
安瑾见着姐妹两都哭上了,没一个理她,便自己坐在安玙旁边,劝道:“姐姐也别难过,左右都在京城,要见面还不容易?阿玟你也别哭了啊,哭花脸可不好看哦……”
安玙也知道今天不是伤感的时候,待会儿还要招待来添妆的姐妹,便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笑道:“妹妹说的对,左右不是远嫁,我要回娘家也是容易得很。”
只不过她伤感的并不只是离开家人,成亲嫁人,那就是一段新的生活,再也不能像做姑娘时这样无忧无虑,凡事都有父母兄长照料解决了……
她的下半生,都会陪在那个男人身边度过,日子是苦是甜,都得靠自己经营了。
安瑾上辈子也是嫁过一回的,对这样的愁绪自然是知道的,那种既期待又彷徨的感觉,一辈子可能也就有能感受这么一次。
“姐姐快去洁面吧,客人快到了呢。”安瑾说道。
安玙点点头,带着安玟去了净室,安玟懂事了许多,之后也没再哭闹,只是人有些恹恹的,看得人心疼。
安玙身份高贵,为人和善,在京城里名声很好,交好的小姐们也多,所以过来添妆的小姐们都挤满了屋子,姐妹们添妆只是表达一个心意和祝福,所以一般都是些自己别出心裁准备的小物件,并不算贵重。
安玙足足收了一箱子这些东西,安瑾看着真是羡慕,她上辈子嫁妆丰厚,然而这姐妹的添妆却不多,因为她相熟的姑娘就没几个,今生看来也是如此了……
第二日是安玙出嫁的好日子,安瑾也是早早起来,可她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只好扶着祖母,坐在一旁看喜娘帮安玙上妆。
“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安瑾举目打量着布置喜庆的房间,耳边响着喜娘的吉祥话,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前世自己出嫁的时候。
孙晋文是她上辈子第一次的心动,第一次有了想要嫁给一个人的念头,所以她也就顺从了自己的心,她以为这是爱。
可是后来她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和她想象的有差别,孙晋文对她很好,但却恭敬有余亲热不足,她那时候有失落却没失望,包括最后的痛心疾首也更多是因为父母惨死,而不是孙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