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安城轻飘飘地掷下一句:“顾玄会得到他的报应,顾先生,你们当真是兄弟情深。”
这句话讽意十足,却也带着刻骨的恨。
顾岭想不通这恨意是因为什么,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那个蠢表弟识人不明,将这个人精中的人渣送上了名导的床?
他的眼底阴沉不定,如若是因为那个,想必这人应当是感激自己被人牵了线才是。
顾岭双手插着兜笑了笑,然后在后头慢慢道:“钟明西,你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很低,却是恰好落定在安城耳畔。
安城没做声,连脚步都没停上半点,只是径自抬步向着莫知的方向走去。
两人攀谈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头布景便好了,安城也没来得及检查威亚,只好粗略看了一眼,然后就被人吊了上去。
吊威亚拍戏很累,为了营造出钱影声的潇洒之意,还要从酒馆二楼直接飞下来,一脚踹翻刘青林的小厮。
这动作就更麻烦了,将一个人从二楼跳下来的动作演得潇洒异常,无疑是对演员演技的考验。
听武术指导说了一阵子,就该两人真刀真枪地比划了。
“小心一点。”莫知拍了拍安城的肩膀如是道。
安城微微一笑:“多谢莫前辈。”然后便站定在了二楼的窗前,他看着下头琢磨着往下跳的动作,看到摄影机开了祁严一声令下便将整个人沉了进去。
“刘青林……”安城的眉眼肃穆,他看着楼下的人,然后慢吞吞地扯着唇角冷笑了一声:“你今儿敢拿着我钱某的药方在这开店,就不要怪我砸了你的摊子。”
莫知在下头沉默微笑,他微微仰着头,折扇轻轻摇了起来:“钱爷这话说的可不地道,药方这东西不过是个死物,你能研究出来,刘某自然也有高人在侧,何必妄谈?”
钱影声就站在上头盯着下面的刘青林,目光相接之处有那么小半分钟的沉寂,半晌,钱影声方才低喝一声:“翔子!”
那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沉重感。
一个小个子瞬间从旁边闪身出来,低头哈腰问道:“爷?”
钱影声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径自将翔子手里头的药方抖了出来,在二楼慢慢展开,将那片墨迹尽数展现在大伙面前:“刘爷要是有种,就将你们的药方拿出来,我们去对上一对。”
“呵……”刘青林低笑了一声,眉眼之间掠过一丝暗沉的光芒:“钱兄不要欺人太甚,若是当真说起来,刘某的药堂较钱爷还要早上一阵子,想必也是钱爷抄了我的方子?”
“爷说的是啊,当年翔子还在我家打过长工,”一个小二在旁边帮腔,眼底尽是轻蔑,“这小贱人尽做些缺德事,钱爷怎生不问问可是出了家贼?”
“在我的地盘上说这句话,我看你是反了!”钱影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几案,从二楼一跃而下!
他的眼底尽是沉怒,扬起一掌就要打在那小二的脸上。
这动作本该是潇洒得很,旨在显出钱影声的护短,没成想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吊威亚的钢绳不知为何竟是骤然发出一声脆响,然后毫无预兆地折了。
安城心底微微一坠,整个人已是失了控制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