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畔想到这里,不由心下惨然。
他的今天,何尝不是元子青的明天?一样都是算着日子去过……而那些元子青看不清的东西,她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二十年……难道她和元子青,就真的只有这二十年的缘分吗?
明明……明明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偏偏又是绝路?曲神医找了那么多年都未能找到的东西,她关眉畔会有那样的好运吗?
只是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呀!
眉畔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曲家。
却不知她前脚刚走,元子青后脚就从曲家后堂走了出来。原来他方才竟一直就在这里。
曲宽看也不看他,“你都已经听到了吧?我治不了你。或者说,是老天爷不让我治你。你也走吧,可怜我那侄女儿啊……”
“我此生绝不会辜负她。”元子青道。
曲宽摇摇头,“一个肯为了你这样尽心奔走,甚至不惜下跪求人的女子……纵然这世上的人有千千万万,可你能寻到第二个吗?你若是辜负了她,不是她的不幸,是你的不幸!”
“先生教训得是。”元子青立刻认错。眉畔跪下去时谁知道他的心痛?只是不必让这人知道。
曲宽皱眉,“你这小子倒是不错,年纪轻轻,知道自己寿算无多,竟也能如此沉得住气?”想想三十年前的自己,跟元子青一比,完全被比下去了呀!
所以他很不喜欢这小子。
元子青道,“十多年来,早已习惯了。正如先生所说,那是命,不认又如何?我只尽心尽力,过好如今的每一天罢了。”
“舍得抛下娇妻,抛下那红尘富贵?”曲宽冷哼一声。
元子青没有说话。自然是舍不得的,但——又能如何呢?这一生能有这样的际遇,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他怎敢贪求更多。
[
第64章 千年人参]
眉畔失魂落魄的离开曲家,又失魂落魄的回到庄子里。这次连沿路被人围观,都浑不在意了。
行云见她这样子,大吃一惊,连忙把人扶到床上去,“姑娘这是怎么了?”
“大概有些累。”眉畔闭着眼睛道。
行云自然知道她只是搪塞自己,可主仆有别,难道要训斥姑娘一顿么?只好自己气闷罢了。也不知道姑娘究竟是干什么去了,这样子倒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连人气儿都没了。
这样可不行。
行云眼珠子微微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走到床头道,“姑娘,咱们带来的东西,都规整得差不多了。只是有几样要你亲自拿主意的。”
眉畔根本不想说话,转个身朝着里侧,只当是没听见。
行云见有用,继续道,“姑娘,姑娘?您倒是发句话呀!东西总不好一直这么在屋子里搁着,您拿了主意,我才好去办……”
她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话都说出来了,一直在眉畔耳边说说说,让她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眉畔一开始还竭力忍耐,最后被她说得越来越烦躁,豁然坐了起来,“你平日里的伶俐都到哪里去了?一点小事你看着办就是,总是问我,要你何用?”
话虽然少,却不可谓不重。可行云没被吓住,反而一脸喜色,“阿弥陀佛,可算是发脾气了。”
眉畔被她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合着你就是想让我朝着你发脾气是吧?我看你是皮痒了!”
“姑娘冤枉!”行云道,“您方才那样子,我还以为要皈依我佛了呢,这不是赶紧激出点儿脾气来,才能放心吗?”
眉畔瞪了她一眼,却也不能不承认,说了这么几句话,胸口堵着的气似乎顺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罢了。想到这事,她的情绪复又低落下来。
行云还在道,“奴婢也不是瞎扯,是有些东西不知道怎么归置。譬如周姑娘给您的那个盒子,那么大,也不知都装了什么,我也不敢随便放……”
“你刚刚说什么?”眉畔突然出声打断她。
行云一愣,“我说周姑娘给的盒子……”
“对!我怎么忘了呢?”眉畔恍然大悟,“盒子在哪里?快拿过来!”
行云往柜子上一指,“那不就是?”
眉畔瞧见那个红漆盒子,便从床上爬起来,扑了过去。在横州分开之前,周映月将这盒子给了她。她记得周映月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我那里有些好药材,都是急切之间寻不到的,回头都送给你带到西京去。万一用得上呢?”
好药材!急切之间用不上的!
眉畔掏出钥匙,小心的打开了盒子,里头分别放着三只小盒子,质地应该是玉的,做工也比大的更精细许多。用这样好的东西来装,想必不是凡品。
她小心的拿起其中一只玉盒,轻轻打开。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眉畔不由睁大了眼睛。盒子里放着的,竟然是一支完整的人参!究竟是多少年份,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确定一定是好东西。
她又开了另外两只盒子,一只装的是一朵细长的灵芝,另一只还是一支人参,看着前头那支差不多的大小。
行云就站在她旁边,却也不方便凑过来看,这时见眉畔小心翼翼的姿态,终于忍不住问道,“周姑娘送了什么?”
眉畔这才惊醒过来,将一只玉盒捏在了手心里,锁好红漆盒子,叮嘱行云,“看好了这盒子,这里头的东西价值万金!”
“姑娘你又要出去?”行云连忙问。
眉畔就又转回来,“让人给我一辆马车。”方才走去走回来,她已经十分疲累了。不是行云提醒,说不定就这么一路振奋着走过去了,但有马车坐,又快又不费力,她当然也不会拒绝。
元子青还没来得及告辞,眉畔就又急匆匆的赶回来了。算上这一次,今日是第三次登门了,就是曲宽也有些无奈,“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眉畔注意到元子青也在这里,却也顾不得惊诧,小心的将玉盒放在桌上打开,“世叔你快来看看,这人参是多少年份的?”
曲宽还没怎么在意,以为她只是不甘心,回去挑了一只人参来碰运气,随意的走过来一看,下一瞬眼睛就移不开了。
他将眉畔推开,小心翼翼的凑近玉盒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捻下了一点点须,放进嘴里尝了尝,瞪大了眼睛,“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眉畔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