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申时。酒楼里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人,已经逐渐散开,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了。
“好了。”眼看董夫人的脸色阴的都要滴水了,楼上一个房间终于被人打开,那年轻的公子身上带着些血迹走了出来:“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不过,三个月之内不许下床,一年之内不许做重活。”
“还活着?”有人抢在董其然面前问道,那年轻公子略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当然活着。”
说完,抬脚就要出酒楼,董其然忙追上:“公子稍等,公子是大夫吗?”
那人转头,打量了一下董其然,嘴角微微挑起:“我不是大夫。”
董其然愣住,略有些尴尬,看那人要转身,赶紧又喊道:“公子能不能帮我把把脉?”
“你没病。”那人摇头,董其然忙抬手指了指屋子内:“我祖母年纪渐大……”
“我治病有规矩,非疑难杂症不治,你祖母红光满面,眼神清明,看起来也是健康的很,并不用诊治。”说完转身走人,董其然又喊了两身没喊住,正要拎着裙子去追,却被赵嬷嬷给拽了回去。
“哎,那可是神医……”董其然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了:“神医不都说了你祖母我身子康健,不用诊治的吗?你是盼着你祖母身患重病不治卧床的吧?”
董其然忙摇头,有嘴说不清,总不能说过两年祖母你就去世了吧?
眼睁睁的看着疑似神医的公子一个拐弯儿看不见人了,董其然颇有些失落的转回身。董夫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好歹还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只狠狠的瞪一眼董其然,就请示老太太:“天色已晚,娘您看,咱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先回家,明儿再启程?”
“先回家吧。”老太太沉吟了一下说道,拉了董其然:“其然和我坐一辆车子吧。”
上了马车,老太太语重心长:“知道的说你孝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咒我呢,没病没痛的,把什么脉?你这事儿,做的有些鲁莽了。”
“是,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着急。”董其然乖乖认错,老太太拍拍她胳膊:“就算遇上的是神医,也不用上赶着去找,毕竟,我都这把年纪了,就是身上有毛病,也不过是普通的老人病,神医也是治病不治命的,我啊,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够本了。”
“祖母不许这么说。”董其然强笑着撒娇:“祖母还要看我及笄,看我以后成亲嫁人呢,还要看我以后生孩子……”
老太太哈哈大笑,伸手点董其然的额头:“你这孩子,知不知羞,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许将这挂在嘴边。”顿了顿,又将董其然抱在怀里,冲董其然眨眼:“祖母以后当然会看着你的,看你成亲嫁人,看你生子生女,看你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
回了家,陪着老太太用了晚膳,董其然叫来了春晓:“你去打听打听,看神医姓甚名谁,住在哪儿,可有家眷。”
春晓有些惊慌:“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自然有用。”董其然笑着说道,盯着春晓:“这事儿,不许告诉别人,你知我知,明白吗?”
春晓咬着嘴唇不做声,董其然也不着急,慢慢的转身看桌子上放着的书。好一会儿,春晓点头,一脸坚决:“是,奴婢听姑娘的,奴婢的主子,是姑娘。”
董其然这才露出个笑容,拿给春晓一个荷包:“打听的仔细些,越仔细越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董乐珊的声音:“姐姐你在吗?”
董其然微微皱眉,都叫姐姐了,看来事儿不小了。
“二姑娘慢着些,等奴婢去通报。”夏蝉在外面拦着,董乐珊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冲进来了,直扑董其然:“姐姐,爹是不是送给你一套江州的桃木梳子?我和你换好不好?”
虽然董老爷也并不是很疼爱董其然,但到底是亲生闺女,和董夫人相比,董老爷还是能做到明面上一碗水端平的。
这次从江州回来,给董乐珊带的是一套十二生肖的压裙玉坠,给董其然带的则是一套桃木梳。桃木当然不如玉值钱,可这桃木梳是江州有名的桃木铺做的,每一种样式只有十套,价钱也不便宜,几乎能和那一套玉坠的价钱持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