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看了看娇娥着急的表情,赵兴狡黠地笑道:“不是听了你的,我和古力生分了吗?”
“可是……你不是说古力有野心,你已经被她绑在战车上了吗……?”,娇娥有些糊涂了。
“那你还打人?”,赵兴瞪了妹子一眼,虽说已经订下了表弟,可是一个小娘子怎么能这样呢?不应当是贞静贤淑的吗?
妹子变得越来越……都是表弟惯的……
赵兴又瞪了林天一眼,林天无奈地撇了撇嘴,他只知道表妹恼了总会做点出人意料的事出来,可没有料到,竟然……嗯……不过古力确实欠打。
“打了又怎么样?她不是缠着你吗?我打了她还不是得忍了。你若是不想再搭理她,我这顿打岂不是正好帮你解围?”,娇娥理直气壮地道。
“你呀……”,赵兴叹了口气,道:“我以前只想着去了西域,借助大宛的帮助开辟互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早日回来和家人团聚。我本就……想着她离了长安,我两便能断个干净,却不料又有这些事情出来,既然有共同的目标,岂不是要相互借助对方成事?许多事情便也由着她了。”
“可是听了妹妹的话,我才发现,这段日子只顾着钻牛角尖了,到处寻找资料,反而忽略了许多重要的事。”
“我和古力既然都有共同的目标要完成,便不再需要这样的关系来维系,仅凭这样的关系在西域也无法保住我的命。”
谪仙般的大哥,淡淡地吐出这样权衡的话,娇娥听了觉得像是在做梦。
赵兴只管说自己的:“之前被逼无奈还可为自己找个借口,眼下还和古力这般拉拉扯扯,只怕日后会给家里招灾。前方生死不明,吉凶未卜,我已被她困得极不耐烦,不如闹翻算了。”
“她这一阵子不知想些什么,看我看的紧,又不断找茬和我闹。前几日又为了些许小事闹个没完没了,我也没有再让她,她无法收场,便回了行辕,我也顺水推舟回了家,陪陪母亲,只是可惜看不到小弟弟出生了。”
林天在一旁叹道:“非我族类,必不同心,若是古力不能为表哥所用,表哥你又何必与虎谋皮。”
娇娥若有所思,古力没有接受赵兴和她之间所求的变化,以往赵兴是被困的那一方,不得已只好让步。如今赵兴身怀皇命,必须得和古力对等方能成事,自然不能再这样让步下去。
“大哥,若是古力将之前的事情嚷出来了呢?”,娇娥有些担心。
“由她,去西域怎么比得上守在母亲身边,看着小弟弟出生重要呢。反正父亲已经出了诏狱,我还担心什么,被这样辖制着过日子又有什么趣呢。”,赵兴豁达地道。
“大哥,你不是想立功……”,大哥那日在书房说的野心满满话,还言犹在耳。
“那不是圣意已定了吗,不如想些好的,是个男人谁没有野心呢。”,林天解释道。
赵兴瞥了表弟一眼,毛都没长齐,还男人呢。
娇娥确定没有误赵兴的事,振奋精神道:“那就好,古力若是嚷了出来,这个副使换人就换人吧。省的古力老觉得捏了个大哥的把柄在手,没完没了缠着,让我们一家人都没有机会亲近。”
“大哥你别对古力服软,这些事情说破了又能怎么样,总比别别扭扭地去西域拼杀强。若是她想让你去帮助双方互市成功,就得尊重你,拿出诚意来。”
林天笑嘻嘻地道:“不然就拿大棒子打醒她。”
“哈哈……”,赵兴想起府门口娇娥那一通乱来,古力难看的面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娇娥讨好地笑了笑,两个粉红色的玉石耳珰晃荡着,如同林天那颗荡漾的心。
“你们笑什么呢?”,赵义在外面问。
“父亲。”,娇娥有些惊慌,林天笑道:“姑父,您不陪着姑姑了?”
赵成掀了帘子,赵义背着手跨了进来,赵成趁机对着娇娥比了个眼色,便放下帘子。
娇娥明白父亲并未听到些什么,心放了下来。
“广哥那个顽皮,生怕小弟弟一出来,你姑母就不喜爱他了,粘糊的紧呢。”,赵义说起小儿子,眉目间都是笑意。
“娇娥,你母亲听见外面吵闹,问了赵成才知道你们回来了。听说你们将那个古力赶走了?这是怎么回事?”,赵义觉得奇怪,古力和大郎关系很好,大郎每次回家都带上他,怎么听说女儿带着家里的婆子僮奴拿着大棒子撵人呢?
“如今正过着正旦节呢,怎么能将客人打走呢?”,赵义瞪着女儿。
“阿父,那个古力居心叵测,日日缠着大哥,竟然是对我别有所图……大哥已经拒绝了他,他竟然又堵在家门前,我一怒之下,便将他打走了。”,娇娥面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这个谎言。
“什么……我的女儿可不能嫁给个胡人,以后那个古力再也不准上门了。”,赵义惊的将胡子揪下来一根。
女儿订给林天都要挨老岳丈一顿打,若是再被个胡人看上粘糊不清,只怕不是一顿打能完事的,身上的伤处有些隐隐作痛。
赵兴对于妹妹死咬着这句话很无奈,他看了看林天,林天却笑望着娇娥,像是觉得妹妹特别可爱一般。
“赵成,你可记住了,以后那个古力再上门,就说大郎不在家。”,赵义大声吩咐,顿了顿又道:“对他客气些,毕竟是大宛国的皇室子弟,日后大郎去了西域还要靠他斡旋一二呢。”
赵兴听了脸色变幻莫名,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妹妹,这样的赵家,他愿意花一切代价来维护住。
赵义定了定神,又问起了最关心的话题。
“你们去萧大儒那里论经,情况如何?”
赵义那日在德阳殿听了儿子问的两个问题,也深思了一番,方知道去西域这件事没有他之前想的那般简单。
大郎这番去西域成败如何,一方面要看天时,那就要看西域的格局是否有利于互市的开展;一方面要看人和,这个人和就要看皇帝,学而优则仕,擅长治学,也要擅长揣摩上意才是。
萧望之素有贤名,有他指点一二,自然更能体会得到皇帝的用心。
“萧大儒一番言语,让孩儿胜读十年书,他还说待到衙门放印之前,会向皇帝请旨,专门就那日孩儿提出的两个问题讲一堂经呢。”,赵兴感激地道。
萧望之这次请来的陪客,除了冯世奉、金安等熟悉西域的人士之外,还有大儒夏侯胜的长子夏侯建,夏侯建深得夏侯胜的真传,创立了“小夏侯学”和父亲的“大夏侯学”相对。
夏侯胜年纪太大,已经不再出门讲经了。能够见到夏侯建也是一件幸事。
冯世奉和金安就当年博望侯张骞在西域出使所见所闻的记载,结合亲身的经验进行了讨论,涉及到胡人的生活习惯、饮食、婚姻、军事、居住等等。
夏侯建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擅长见微知著,就有史记载以来,胡、华之间的对峙进行了分析,提出了由不同到同如何转化,那些需要转化,转化到何种程度的想法。
萧望之则从眼下西域的格局进行分析,寥寥几句,便让赵兴找到了重点。
赵兴第一次对这次西域之行有了信心。
赵义一脸向往地听着大郎和侄子转述那些大儒们的珠玑,身为一个儒生,赵义一直向往着能得到大儒们的教导。赵大人没有做到的事情,他的儿子做到了。
“大郎,以后千万记住要对萧大儒等人施弟子礼,萧大儒重才,你日后要多多拜会。”
“孩儿记得了。”,赵兴点头称是,接着又道:“阿父,萧大儒很喜欢天哥,考较了他一些学问,觉得天哥虽不擅长治学,却有成为辩士的天资,还说要给他引荐一位名士呢,天哥将来说不定有苏秦张仪那般的成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