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直接唤我东夙即可。”青王很恭敬地说,而后示意天璇解释。
天璇对着贺励行了个礼,随即上前一步,以剑尖挑开何柳柳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那张脸,虽然已经开始溃烂*,可贺励仍然一眼认了出来:“红妆?!”
“不,她不是贺红妆,是贺绿意。”天璇点头,便从头到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贺励听完,气得浑身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这姐妹俩互换了身份,然后一个将妹妹的东西占为己有尽情享用,一个换了张脸,出卖尊严出卖身体不顾一切回来报仇,最后落得如此下场!“那她方才之所以袭击母亲……”
“想来是老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她尚未向王妃、二小姐以及大少爷报仇,自然不会允许老夫人将她的身份说出来,所以便想将老夫人灭口。谁知道被魏妈妈听见,带了下人进来。”天璇说的一口鬼话,心里却暗自叫苦,这样的差事,还是由摇光或者玉衡来做比较适合呀,北斗七暗卫中,只有这俩家伙嘴皮子利索,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这样一想,事情就说得通了。何柳柳被发现真实身份,恼羞成怒,不得已只能杀掉徐氏。将徐氏打昏后,给徐氏灌了毒药,谁知道魏妈妈突然带人闯了进来,何柳柳便一不做二不休地想要杀死魏妈妈等人,却没想到天璇就在附近……啊不,此刻,应该叫她做贺绿意了。
贺励对贺绿意没有丝毫感情,尤其是在对方想要害死他心爱的孩子的情况下。她的母亲害死了他的爱妻,现在她又来害他的孩子,若是可以,贺励真想问一句:我与你们,到底多大仇?
贺励顿觉一阵疲累,也不想再管此事,直接对贺安道:“将其扭送去燕凉府,交由燕凉府尹魏大人处置。”
贺安领命去了。
很快地,翰林府知道了这个消息,上官进听完后,顿时眼前一黑,他还以为这何柳柳是个福星,没想到这位才是真真正正的扫把星啊!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把整个上官进都葬送在这两个外孙女手上?
上官悟一开始还不肯就这样认栽,可当魏怀民安排他进大牢见了贺绿意一眼后,上官悟二话没说,便写了休书。因为他见到的根本就不是美貌可人善解人意的何柳柳,而是一个容颜溃烂丑陋不堪的女死囚!妻子没了还可以再娶,尤其是这还不是他的错!
一想到自己曾经分别和这对吃人姐妹花做过夫妻,上官悟便觉一阵恶寒,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恨不得能立刻跟贺绿意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贺绿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算计的一切,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可事实就摆在她眼前。她所幻想的一切美好都在此刻成为了泡影,她什么都失去了!一觉醒来,她还是那个名声尽毁的贺绿意,那个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的贺绿意!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要哭,她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贺莲房一出生就什么都有,运气还那么好?!能当上大颂朝几百年来第一位异姓公主,还能嫁给英俊的青王殿下做正妃!凭什么?凭什么!她贺绿意哪里比贺莲房差了?!不过是贺莲房出身比她好一些、容貌比她美一些、心计比她高一些罢了!若是她处在贺莲房的位置上,肯定比贺莲房做的更好!
可是为何上天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毫无疑问的,一个女子,将亲姐姐卖进青楼,以假身份混入翰林府做了少夫人,还意图恩将仇报害死大学士府的老夫人……林林总总的罪行加起来,就是判她个十次八次的死刑都不为过!对于这样情节恶劣的惯犯,魏怀民深恶痛疾,他最厌恶的,就是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的蠢物!
不管发生什么事,错的都不是他们,都是别人对不起他们,都是上天的错,是这个国家的错,反正他们自己最干净最无辜,他们之所以害人,那都是被逼的,都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
所以他连理都懒得理会贺绿意,顺便对贺莲房的宽宏大度感到敬佩。扪心而论,若是换做他,便是打死他,他都不乐意再去见贺绿意的。没买通人在牢房里将其弄死,真的已经可以说是天大的恩赐了。
贺莲房是必定要来见贺绿意最后一面的。怎么说,她也不能让贺绿意带着遗憾和未知去死呀!
贺绿意听到贺莲房的声音,恨得要命。原本坐在角落里的她,猛地扑了上去,循着贺莲房声音的方向,骂道:“贺莲房你这个贱人!让你陷害我!让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贺莲房意犹未尽地听着她的咒骂,当贺绿意说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这句话时,她突然笑了。她想,可真是巧呀,这也是她当初最想说的话呢!不过贺绿意比她幸运多了,至少此刻这话还有人能听得到,要知道当时,可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啊不,是一只鬼呀!天地苍茫,她看得到所有存活在这世上的人,却唯独没人看得到她。“我恐怕你这样人,做鬼也是要被扔进十八层地狱受罪的。等到你能找我报仇了,还不知道我已经去哪一户人家投胎了呢。”上苍有好生之德,但这样的机会决不会给贺绿意这样的人。
“你少得意!今天我死了!你以为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我娘还活着,我娘还没死!总有一天,她会帮我跟红妆报仇的!你等着、你等着吧!”
这一刻,贺红妆突然又不是贺绿意的仇人,而是她的亲生姐姐了。
贺莲房叹口气:“你忘了,红妆并非因我而死,而是死在你的手上呀!”
贺绿意脸色一变,配合着她溃烂丑陋的脸颊,当真是说不出的骇人。就连跟在贺莲房身边的琴诗都露出些微恐惧的神色,贺莲房却仍然泰然自若:“还有呀,你这句话,恐怕也是你娘想对你说的。”她叹了口气。“你们母女俩,都对彼此抱有希望,却不知道彼此正是彼此的希望,当真是有意思。”
被贺莲房这如同绕口令一样的话给弄晕了,贺绿意听不懂,但她强装作已经听懂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贺莲房。“不管怎么样!你都别想就这样拜托我!我做鬼也要缠着你!我要看着你怎么死!你如此害我,终有一日你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