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辉月很聪明。他见齐明曜这副表情,又听他提到上街,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了悟。
他拿起小面人端详了片刻,发现这小面人有几分他的神韵,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出来的,其中蕴含的用心,一览无遗。
滕辉月把小面人放回小茶几上,直直看着齐明曜:“阿曜,我不能再收你的礼物了。”
这下,齐明曜连脸上勾着的没有笑意的笑都僵住了。
顿了顿,他仿佛自己说服自己一样道:“它确实没有我送你的宫灯精致,难怪你不喜欢……宫灯呢?怎么没看见你挂起来?”
“阿曜……”看到他这样,滕辉月咬了咬唇,突然觉得心酸,但同时又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他大大的桃花眼看着齐明曜,一字一顿道:“阿曜,你知道了。”
齐明曜只觉得心口被重重一撞,痛楚弥漫四肢百骸。沉默了片刻,他艰涩道:“你说我……知道什么?”
“阿曜……”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滕辉月见他到这般地步还在自欺欺人,很不好受。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不如直说了。
“对不起,阿曜。”滕辉月挺直腰肢,直视齐明曜,“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齐明曜脸上的血色尽褪!他呆呆看着滕辉月,仿佛已经傻了。停了一会儿,他的心口开始大力起伏,从牙缝间挤出话:“那你喜欢的是谁?”
滕辉月道:“你知道的,或者,你也亲眼看到了?”
“你亲自告诉我,阿樾!”齐明曜用力吸气,恳求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老实告诉我!”
滕辉月默然了一阵,轻而坚定道:“是舅舅。我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舅舅。”
齐明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即使亲眼看见,也不及滕辉月亲口所说来得震撼。他来到公主府,心底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滕辉月否认,希望一切只是误会。只要是滕辉月说的,他愿意相信。
可是,滕辉月的承认,把他的全部希望彻底打碎。
“阿樾……阿樾……你还小,你对父皇只是孺慕崇拜,你根本分不清,你……”齐明曜无法接受地摇着头,犹自不放弃,尽管他已经非常混乱,语无伦次。
“阿曜,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正如你知道你在什么一样。”滕辉月冷静道,“我及冠之时,会入宫成为舅舅的皇后。”
齐明曜被震得眼前一黑!他勉力撑住小茶几,才没有一头栽倒。
滕辉月看他坐都坐不稳,吃了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扶他,被他一手挥开!
滕辉月怔了怔,默默收回手。这是第一次,齐明曜对他的靠近不是满心欢喜而是拒绝。但他无话可说。
“我算什么?阿樾,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齐明曜红着眼质问他。
滕辉月咬牙:“对不起。如果你想打我,你可以打,我不会还手!”这是他欠他的!虽然他从来没有对齐明曜表示过任何超出兄弟之情以外的情意,但不拒绝的本身,就是错的。对着一直疼爱他还被他利用的表兄,他说不出对方自作多情这种话。
齐明曜闭了闭眼,苦涩地摇头:“我打你做什么?你没有错……是我自以为是……我怎么就忘记了,你没有说过喜欢我……”
“你是我一直喜欢尊敬的兄长。”滕辉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