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顶天立地”四个字,便是沈苏梅叮嘱沉香甩到昌安侯爷脸上的。
话音刚落,昌安侯爷还未曾反应,“和离”“嫁妆”一干字眼儿,犹如雷点儿,瞬间引爆了袁老太太心中熊熊怒火,一下子从椅子上挑起,叉着腰,瞪眼怒骂:“你个杀千刀的,黑心烂肺的东西。沈苏梅那个小贱人,还敢提和离,她那斗鸡模样儿,我儿愿意要她,已是她积了三辈子的福气,不然就她那丧气样儿,还是个不下蛋的,站着茅坑不拉屎,早该叫人休八百遍了。还敢提和离,放他娘的狗屁,以为自个儿是什么香饽饽,”
袁老太太出身乡野,富贵大半辈子,可大字却是不认识几个,腹中骂语实在匮乏的很,到了气急时候,还是小时候村中泼妇骂架那套记得清楚,使唤着也顺嘴。
这会儿她跳脚怒骂,正觉词穷,心里一想起“嫁妆”二字,那就跟戳了她的肺管子一样,只是嘴笨的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经意扭脸之间,却是灵台忽的一通,袁姨娘抚着肚子的模样儿,印到她眼中,随即深入心底,这一刻,好似福至心灵,袁老太太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尖利喊出了破音儿,因着使劲儿脸都憋红了,眼中却满满兴奋,连声骂道:“想走是吧,成!可不能和离,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这,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我侯府要休了她,对,就是休了她。”
至于嫁妆,休弃之妇是不能要回嫁妆的,哎呦嗨!她怎么就这么聪明,只要休了她,这嫁妆她可是拿不走的,自个儿手中那些个好物儿,也是保住喽,呵呵!这可好啊!!!
袁老太太半辈子都没耍过心眼儿的人,就那么点儿小鼻子小眼睛的,沉香抬眼过去,便是袁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只是……
眼睛微移,顺着袁老太太目光望过去,恰好瞧见那艳装女子嘴角未来及掩去的得意笑意,顿时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清清淡淡,却是冷意盎然,手指缓缓指住袁姨娘,吩咐道:“圆儿,去,给我掌她的嘴。”
“是!”
应声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圆儿挺着胸脯,挽起衣袖,抬脚迈步,二话不说,上前抡圆了给了袁姨娘个大嘴巴子。
可怜袁姨娘笑容僵在脸上,正要喊叫求救,可圆儿动作利索,眨眼间只是挨了一嘴巴子,身子一个趔趄,退后两步,倒在身后丫头怀中。
回过神儿来,袁姨娘一脸的怨毒,恨恨的瞪着沉香,正要开口,不妨另一个嘴巴子已是扑面而来,接下来,只听“啪啪啪”的声响接二连三,间或往日娇媚软语的袁姨娘,此时声音犹如杀猪般嚎叫,那吃痛忍不住而出的“嗷!!”的一声粗叫,可教昌安侯爷吓得身子一个激灵,手中茶杯一个不稳,“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摔的粉粹。
沉香斜睨了眼过去,眼中满是轻鄙,自个儿缩着脑袋,只叫老娘先头撒泼,这样的窝囊废,难怪沈苏梅看不上眼!
眼见这昌安侯爷装傻,想凭着老娘昧下好处,沉香心里恶心透顶,再是不乐意跟他们虚与委蛇,索性来时不过是为姑奶奶出气,还是按着她的法子罢了。
想了想,沉香冲着一旁沉默立着的沈孝一招手,却是转身朝着昌安侯爷淡声说道:“看侯爷这模样儿,想是不乐意把我家姑奶奶的嫁妆拉回去。也罢,来时我家姑奶奶就给我说了,她的那些个物件儿,便是全都砸了,也不愿将半件儿留给她厌恶恶心之人。”
说着,不看昌安候倏然变色的模样儿,对着沈孝点头,淡淡吩咐道:“单子你拿着,东西你也认得,可是记清了,咱们只砸自家的东西。”
沈孝躬身应是,声音响亮铿锵,回道:“夫人放心,奴才记得牢牢的,定是不会认错。”
才怪,来时早分说明白,砸的就是他们昌安侯府!
心知肚明,可面上还是得作着,沉香一挥手,“去吧!早完早了。姑奶奶还等着回去给你们加菜呢!”
沈家众人磨刀霍霍,齐齐高声应是,
“是!”
话落,一哄而散,接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入耳,昌安侯府的热闹,这才刚刚开始!
第61章 虐渣
沈家一众人来之前,叫教沈苏梅叮嘱好了,到了昌安侯府,可劲儿的砸吧!尤其沈苏梅身边儿丫头婆子满脸兴奋的给出主意,重点得好好招呼袁老太太和她那当了宠妾的侄女儿,虽说不能直接上手揍她个的,可敲山震虎却是可以。
这不,这会儿沈孝手里攒了根木棍,故作不经意却总是绕着那群以袁老太太为忠心,花容失色的女眷们,棍子一扫一落间,清脆碎裂声不绝于耳,而他下手的角度却是刁钻极了,瞧着碎片横飞,吓人的不得了,实际却是伤不了人,可就这么着,那群女人满脸惊恐的模样儿也是瞧着让人心里很是解气……
眼见老娘和爱妾被吓的哇哇大叫,你撕我扯恨不得扯了旁人挡在前头,半点儿姿态全无,昌安侯爷牙齿咬的咯咯响,浑身僵硬立在原地,气的身子都抖落不已,脸色难看的要命,已经说不出话来。
当然,此时此刻,便是他说了什么,也是不顶用的,也没人听不是!
眼见自个儿家里被人如入无人之境,很是撒野放肆。昌安侯爷只觉颜面无存。
这时,忽的“啪擦”一声,裂了一半的花瓶恰巧砸在他脚下,昌安侯爷闭了闭眼睛,缓缓睁开,看了那些碎片一眼,重重的吸了口气,忽的低喝一声,瞪眼望着沉香,阴沉的开口,道:“让他们住手,沈苏梅不是想和离么?本侯成全她。”
沉香悠悠的抬眼,神色淡淡,只眉头略挑了挑,不置可否。
昌安侯爷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声音里满是怨恨,阴阴的说道:“叫她来,这和离只我一人可不成。好歹我跟她多年夫妻,和离之事,我和沈苏梅当面谈。本侯不管你在沈家如何威风,可如今只要我跟沈苏梅一日未和离,我们就还是夫妻,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儿,就不老旁人费心了。”
甭管沈苏梅出什么幺蛾子,只要她露面,他就有法子叫她改口,往后再不敢提半个离字。
他还不曾说什么,这女人就敢嫌弃他?真当有个跋扈的娘家就能为所欲为,说来还是他对沈苏梅太好了些,叫这女人不知敬畏,男人想要对付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除非她想叫自个儿那些个私密事儿人尽皆知,不然他倒要看看沈苏梅脸皮有多厚!
昌安侯爷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眼底算计俱都被沉香收在眼底。
神像脸色突然一沉,她自来五感灵敏,对昌安侯爷这浑身溢散不止的恶意自是全盘接收。
瞧着男人眼底龌龊,再细细思量他话中意思,竟是非要见了姑奶奶亲口谈说……这个……心底猛然一颤,沉香暗自一凛,却是眼眸渐渐眯起,瞅着昌安侯爷的眼神儿不善起来。
这男人,还真敢?
怪道姑奶奶说他不是个东西?
如今看来,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畜生~~!
这等无耻主意都想的出来,当真该死~~!!
心念电转,沉香周身生出冷厉之色,鲜少有表情的脸上竟是沉了下来,盯着昌安侯爷,声音冷冷的缓缓道:“侯爷还知道夫妻情谊?”
昌安侯爷听得一愣,随即对上沉香的目光,顿时生出一股子无所遁形的感觉,忍不住心底一颤,然而不过眨眼功夫,却是轻笑出声,缓缓摇着脑袋,脸上得意毫不遮掩,道:“本侯自然知晓。只是,若是你们沈家无情,本侯迫于形势,自是逼不得已。”
便是看出他所想又如何?投鼠忌器,沈家总得顾忌着沈苏梅的名声,便不能拿他怎么着!
若不是沈家咄咄逼人,意图压在侯府头顶撒野,多年夫妻,他也不是那般绝情不是!
想到这儿,昌安侯爷竟是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笑意盎然的说出威胁之语,道:“说来苏梅除却性子强了些,为妇嫉妒了些,对本侯娘亲也不甚孝敬,不过本侯素来大方,今日之事,却是惊讶本侯娘亲,然,只要沈苏梅跪下,认错赔罪,沈家赔偿我侯府一应损失,本侯便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最后四字出口,昌安侯爷已是昂着下巴,满眼鄙睨之态。
原来竟有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不,应该说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沉香气极反笑,瞧着昌安侯爷的眼神儿就跟看傻子差不多,心中只觉无甚可说,却是轻轻一笑,缓缓摇了摇头,慢吞吞吐出一句,“看着人模人样儿的,不想竟是个傻的——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