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啊阿雁!”陆昭一拍贺雁齐的老板椅椅背,把他转向自己:“先到先得,他们现在才感受到政府的压力想要洗白,已经晚了,举步维艰,为了避免沉船,自然要寻求突破。”
“那和K城有什么关系?”毕竟那里算是政治中心,无论在地方的黑势力怎么嚣张,伸手到K城,简直无异于自寻死路。
似乎早就料到贺雁齐会这么问,陆昭露出自得的笑出来,他已经不再年轻,三十多岁接近不惑,笑的时候眼睛眯在一起,还有小小的鱼尾纹,却显得十分温和,就像是个英俊而温柔的雅痞,而让人绝对联想不到黑帮老大的身份:“说到这个阿雁你该有些兴趣才对。”
“和他合作的人,叫文飞。”陆昭装模作样的叹息:”哎,这些人可真有冲劲,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哪。”
对于这人的后半句,贺雁齐全当放屁,全面的话却入了耳,停下手中的动作,贺雁齐无意识的摸摸下巴,文飞。
他一直想看看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
本来在唐唐高中的时候被绑架他就该处理了这个青年,随便有什么手法,甚至不用他亲自动手。
但是唐唐偶尔晚上会做噩梦,噩梦里出现过的名字,就有文飞。
如果不是大多数情况下唐离是一边抓紧他一边喊着他的名字,贺雁齐保不齐自己会不会由于嫉妒心的啃噬就发疯。然而等到他缓下行动调查了一番这个文氏的私生子,却发现他明明和唐毫无交集。
总不会是一见钟情吧。贺雁齐对此嗤之以鼻,然而唐唐对这个人的在意他都看在眼里,因此他一直等着,想要等到唐唐自己告诉他,等一个合理的结局。
没想到还没等到,唐唐反而没了。
“他们干了什么?”
“你猜。”陆昭似乎被自己隐瞒的事实娱乐到,颇失风度的憋着脸,乐不可支,却又努力不笑出来,连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一般。
贺雁齐厌恶的推开他,他真的觉得和陆昭在一起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K城去么?”
“……”在陆昭平静又专注的眼神里,贺雁齐点了头。
他一直不敢去这个地方,大概是讳疾忌医,简直就像是昭示着他的无能为力一般。
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五个月了。
当被告知出师实习的时候唐离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状态。
“你到底对我哥说了什么?!!”李楠都收到过父母的信息,他却什么都没有,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唐谦做的事情简直就是监禁,他甚至都不是科班出身!
对于外甥的质疑,唐谦反而一脸理所当然:“你哥同意了。在去年。”夏天了他外面还罩着外套,有两个青年站在他后面,唐离知道他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如今见面的时候唐谦说几句话都会喘气的厉害。
然而那股锐气不减,唐离偶尔都会觉得自己被切割到,皮肤生疼的厉害。
唐谦说的话让唐离怔愣,他不相信兄长会如此反常的沉默,却也不相信唐谦会骗他。
就好像他们做了一场什么交易一般。而这交易必定不同寻常,毕竟以唐离而言,他找不出任何能说服兄长的理由。
对这个舅舅背后的唐家,唐离偶尔会觉得可怕。
“好了,把这些放到心上可不好。”唐谦态度温和,他对唐离似乎一贯脾气好的古怪,半分没有军人的果决强硬,让唐离都以为他是真的爱自己的。伸手从后面的青年手中接过一沓文件,唐谦将其转交到了唐离手上:“这是你的任务。”
“……间谍?”唐离吃惊的神色掩饰都掩饰不住,他对自己的业务水平虽然有所自信——相对于其他同期生而言,却不认为五个月就足够他干这个了。
一年都算少的。
唐谦好笑的看他,摇摇头:“算不上,”他伸手替唐离翻过页:“钉子我们已经有了,卧底也有,我们需要你去,做暗桩。”
这样一来,任务就简单多了。
一般派间谍,最保密的都是三层,第一层是外围的,就是普通的卧底,第二次是暗桩,第三层是钉子。暗桩埋的越深,钉子就越不容易发现。因此对暗桩而言,要似是而非是最重要的。
“这件案子快要结尾了,但是暗桩……”唐谦顿了一顿:“在之前的黑道火拼里死了。”
这话里赤裸裸的牺牲让唐离不由的皱眉。身为一个政府人员,在黑道火拼里死了,那么为了避免暴露,可能就永无翻身的一日了。
“所以我们从局里拿来,给你们当做实习。”
“这个钉子,是个非常好的钉子。”最后,唐谦这么总结:“你们可以多多学习。”
政府一直在扫黑,这是唐离早就知道的,他上辈子就知道这个事实,并且还知道阿晋就是在黑道里死了,因此这辈子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劝服阿晋,没想到之前劝不动,如今却连面都见不到了。
这文件里他粗略翻一下,就看到了K城以及国内其他几个大城市里的黑势力,M城的陆家赫然在列,后面用绿笔标注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唐离问,他和唐谦都知道贺家贺雁齐和陆家当家的关系。
唐谦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就哦了一声,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满唐离对贺家的过多关注:“陆家当家,”他慢吞吞的说话:“叫,陆昭对吧……”
唐离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总不会对兄长下手的。
不会的。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祈祷,唐谦对他笑出来:“这人鼻子灵的很,早就开始洗白,因此这一次清洗,只能放了绿灯。”他站起来:“阿离,别为别的放太多心思。”
唐离不说话。
舅舅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对唐家对贺家都没什么归属感。
他本就是这空气里飘荡的一缕幽魂,活着好比死了,死了好比活着。
他是为了贺雁齐而来的。
没想到这辈子的路却比上辈子荆棘多的多。这让唐离多少有些自嘲,他软弱又无力,似乎总是被推着向前,毫无定性,从不能给人安全感,像是漂浮不定的浮萍。
但他总归是爱贺雁齐的。
这就是根本。
“我爱这个国家。”唐离慢慢的开口,对着预备离去的唐谦,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鲜少插手军中的事物,唐谦披着外套,反而有几分文人的气质,此时听唐离突兀的告白,微微歪头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