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要拜上一世所赐,常年在宫中倾轧,练就了敏锐非凡的鼻息,但凡有药物掺入,即便是极微小的,陈婠也能分辨出来。
显然,皇后并无他意,的确是补血养气的佳品。
容琳笑着欠欠身儿,“奴婢提醒陈良娣一句,每日要去太子妃宫中问安,每月上、中、下旬初日各要去椒房殿请安,切莫忘了规矩。”
陈婠接过安平递来的帕子,擦拭了嘴角,“有劳姑姑提点,臣妾省得。”
容琳姑姑在宫中地位颇高,但陈婠没有表示出太多讨好的意味,不卑不亢的姿态拿捏的恰到好处。
送走了容琳,这厢又有宫人来送东西,是凤藻宫的大宫女芙蘅。
芙蘅送的并非药膳,而是几件新制的宫装。
陈婠笑纳,正巧她带来宫中的衣裳不多,太子妃大手笔,用料皆是上等的丝绸绫缎。
而且,陈婠顿了顿,这花色,正是自己喜欢的芙蓉花和雏菊的纹路。
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太子妃,怎么会知晓自己的喜好?
“臣妾谢太子妃好意,不知温良媛宫中可有?”陈婠似是随口一问。
芙蘅始终冷着一张脸,“回良娣,自然是有的,您和良媛一同入宫,一碗水端平,皆是一样的。”
这话听着十分不顺耳,太子妃生的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可她身边的宫人气性却不小。
安平也听出来了,她到底还是替太子妃鸣不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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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凤藻宫时,天儿下起了小雪。
陈婠进来时,里头已经坐了好些个人。
众人抬眼望去,见她罩了件雪披风,领口镶着一圈白绒绒的兔毛,上面还落着雾蒙蒙的雪花瓣子。
不知可是承恩的缘故,更衬得瓷白的一张脸蛋上泛着红晕。
眉如远山,明眸弯弯,端的是清丽非常。
“臣妾初次来太子妃宫中,摸不清路径,来迟了些,望太子妃莫怪。”陈婠行了个礼,便捡了个最靠外的位置坐下。
只见上座的太子妃温柔地笑着招招手,“陈妹妹过来坐,方才和温妹妹说了会儿话,我宫里许久不曾这样热闹过了。”
温颜来的早,正挨着周若薇坐着,状似亲近,见陈婠来了,轻嗤一声,“这还没如何呢,就这般端着架子。”
陈婠揉揉腰,便走过去,“臣妾若有不对的地方,太子妃尽可指出来,无妨的。”
芙蘅在旁道,好似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有温良媛来给您解闷儿,瞧着气色也好了许多。”
太子妃笑意温和,一张娇艳的脸上满是从容祥和,不似温颜将厌恶都写在脸上。
如此看来,她的确是个好脾性的。
陈婠对她们的话没多大兴趣,倒是看见了对面坐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女子。
她着了深青色的宫装,面容淡漠,发髻简单的绾了结,用一根檀木珠簪子固定住。
像是隔了重山万水,尽管对面,却已然千里之遥。
那打扮,衬在洛芊芊身上,与气质极不相符,但也是好看的。
和这些脂米分堆里养出的美人,很不一样。
正说着,太子妃忽然一伸手,便握住了陈婠的腕子,“妹妹这可是姜花芙蓉玉镯?”
陈婠眨了眨眼,未见喜色,“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我并不认得。”
太子妃仔细端详着,“妹妹的手生的极好,这玉镯太子殿下一直收着,如今肯给了你,唯有你这手儿能当得起。”
陈婠离她很近,但周若薇说话时,眼眸真诚,表情除了赞叹并无其他,一派云朗月清。
“也许,太子殿下不过是将臣妾的手当做工艺品,就和这镯子一样的用处。”
太子妃道,“妹妹不了解殿下的脾性…他是看重你…”还没说完,却轻声咳了起来,芙蘅连忙端来冰糖梨膏喂了几口。
太子妃抚着胸口,靠在软枕上,微微喘气,“瞧我这身子,一入冬,稍微见着寒气便难过的紧,教妹妹们见笑了。”
温颜教芙蘅过来,看了看冰糖梨膏,“臣妾幼师常在军中,曾跟着军中大夫学过一段时日,这冰糖梨膏做法却不对。”
她接着道,“梨子不可单独煮水,要用文火闷着,熬成浆才最有效。”
太子妃点点头,“妹妹见多识广,我这就去让膳房照做。”
芙蘅将东西拿下去,不一会儿便端了茶水过来。
太子妃逐次赏了茶,到陈婠这里,是一杯君山银针。
陈婠微微一愣,自己不喜喝茶,但唯有君山银针能入得口。
太子妃怎地知道这些?亦或者,只是简单的碰巧而已…
殿中安静,忽然一道刺耳的杯盘碎裂之声响起,众人俱是一惊。
那小宫女跪在地上,捧着摔碎的玉器连声告饶,芙蘅扯着她的耳朵,“你平素手脚便不利索,今儿将太子妃最喜欢的花瓶打碎了,你可知这是殿下送的物件?”
小宫女泣不成声,连连叩头,芙蘅却不依不饶,十分厉害。
倒是太子妃不忍看着,出声将她制止,“算了,不过时身外之物,下回仔细些便是,收拾干净都下去吧。”
茶饮得差不多了,太子妃体弱要休息,众人便各自散了。陈婠走出凤藻宫时,忽而闻见一股熟悉的气味。
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