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本姓田,辽东马驿镇人士,被家里人卖到当地大财主杨家做妾,生下杨家的独养儿子,如今陪着儿子入京参加春闺,一向以杨太太太自居。”丁有福又说:“这位田氏前些日子用十两银子收买了洛员外郎家的一个婆子,暗中打听夫人行踪。这一次夫人前脚才出门到观音庵,她后脚就雇了一辆车跟来了,如今也在观音庵里住着。”
宁婉在马驿镇住过些时日,尚且不知道小杨太太娘家姓田,不想丁有福竟然弄得一清二楚,还打听到她原是卖到杨家为妾的,如今连她收买洛家婆子的事都了如指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洛嫣听了倒涨红了脸,“如今嫂子身子沉重,家里的事是我没打点好,竟让人来打探宁姐姐,回头我定将罚处。只是请问这位丁大人,那杨田氏跟着嫂子到了观音庵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丁有福就看向了宁婉,似有为难之意。
宁婉见状,便道:“嫣儿,你在这里等我一等,我与丁大人说几句话。”说着走到路旁清静的地方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杨田氏看中了洛小姐,想为她儿子求娶,因此先前几次三番到洛家求见夫人,被回绝后并不死心,就找到了这里。”
宁婉真是气死了!
杨益与自己年经相仿,这么多年因着小杨太太胡乱掺合,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没有娶妻。现在小杨太太竟打起了洛嫣的主意,还想找到自己帮着说媒不成!
自己从来就没看上过杨益,哪里会替他向嫣儿说媒,且只要想到洛嫣要服侍小杨太太这样的婆婆,宁婉就恶心。
“要么属下将她……”丁有福将手比了一下,“就扔在这里的山中,保证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宁婉一下子从气愤中清醒过来了,她固然讨厌小杨太太,可怎么也不能杀人啊!赶紧向丁有福摆手说:“没什么,你不必管了,我自会处理。”又道:“京幾之地,一向安宁,观音庵一带又是女尼的居所,我还带了侍女们,就不劳丁大人保护了。”
丁有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唯夫人之命是从!”说着人便退到了路边的红叶林中,没了踪影。
宁婉已经没了兴致再逛,只推累了携了洛嫣向庵内走去,却还在庵外被小杨太太截住了,只见她远远地赶过来,“卢夫人,我一直想念得很呢!”
宁婉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先向洛嫣道:“你先回去吧,”看洛嫣进了庵堂,就冷冷地问:“你怎么也来了?”
小杨太太笑嘻嘻地说:“这里是庵堂,谁不能来?我正要给益儿烧几柱香求观音菩萨保佑他高中呢。”
若是先前,宁婉也就信了,但现在不免想到小杨太太之所以找到洛家,又借着自己娘家邻居登堂入室,恐怕就是当日在隆福寺前遇到后跟着自己和铁石的,心里更加厌恶,“那你便给菩萨烧香去罢!”
“香已经烧了,我还捐了十两香火银子呢!”小杨太太并不在意宁婉的冷淡,陪着笑说:“正巧遇到了卢夫人,我倒有一桩极好极合适的亲事要请卢夫人帮忙做媒,成了后一定做一双镶了珍珠的媒人鞋感谢呢!”
宁婉只听了丁有福一面之辞便已经相信了,小杨太太就是那样的人,总觉得自家有良田千亩,再富贵不过,把别人都当成草芥一般。当初小杨太太向自家提亲时便带着一种高高上的心思,现在她提到洛嫣,竟然还以为杨家并不差洛家什么呢。对此,宁婉竟然十分无语。
小杨太太只当卢夫人同意了,便又滔滔不绝地说:“那日我去洛家见夫人,不想竟见到了洛家的小姐。唉呦呦,长得还真不错,正好我家益儿还没娶亲,我便想着……”
宁婉便喝住了她,“洛家本是江南世家,洛员外郎榜眼出身,如今在礼部为官,洛小姐更是金尊玉贵,你们家攀不上的!”
“我们家有千亩良田,益儿又中了举人!有什么攀不上!”小杨太太自儿子中了举气势又不同先前,便一点也不知羞耻地说:“洛员外郎既然是榜眼,又在礼部当官,岂不更好?就让他帮着益儿指点指点文章,若是能打听了考题就更好了!益儿中了进士,再娶了洛小姐不正是双喜临门!你放心,我没有女儿,将来一定把儿媳妇当成亲女儿一样的!”
“洛家那么多故交家中有多少进京赶考的举子,一个也不敢说要打听考题的!”
“那怎么一样,我们家益儿娶了洛小姐,将来就是一家人了,洛家不帮益儿还能帮谁呢?”小杨太太还在继续说:“洛夫人竟不大机灵,我再三要带益儿过去拜访她,她只是不懂,还推三阻四的……”
又道:“卢夫人,我们毕竟是同乡,总要互相帮忙不是?洛家这样的好处,总要落到我们手里才是。若是洛家不情愿,你便将益儿带到洛家与洛小姐会个面,来个生米成熟饭!到时候益儿有了出息,还能帮衬你们家指挥使一把。你还不知道呢,朝廷最重的就是科举出来的文官,至于武官,就算品级高也不算什么……”
宁婉实在要气倒了,便叫侍女,“你们替我打她两个嘴巴子,再教训她,如果还敢如此乱说,坏人闺誉,我见一次打一次!”也不理后面小杨太太的哭喊,进了庵里。
却见洛嫣怔怔地坐在屋内,便知聪明如她恐怕早对小杨太太的心思有所体察,自己和丁有福虽然避开,但她哪里又没有知觉?因此就上前道:“你别理那些蠢人,癞□□还想吃天鹅肉呢,犯不上为了他们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