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说了一句:“还是方才的大公子好看。”
小姑娘看看俊美的年轻男子,本是没什么的,可这些话,心里头想想就成了,很少会这般不知羞的说出来。
坐在边上安静乖巧的周娉婷,待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双眸子朝着小姑娘堆里看了看,见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芙蓉色襦裙梳着双丫髻带着明珠耳珰的娇小女子。
周娉婷来皇城也有三年了。她晓得薛宜芳在安国公府得宠,本想讨好她的,奈何她不吃这套,便只好接近薛宜蓉。这薛宜蓉虽然年长些,却是个愚蠢好糊弄的,且同福安县主沈沉鱼的关系也好,周娉婷自然想着法的对她好。因着薛宜蓉的关系,周娉婷也认识了许多皇城贵族圈子的姑娘,而眼前这位,便是沈沉鱼的堂妹,沈家二房所出的二姑娘,名叫沈胭的。
周娉婷晓得,这沈胭已经十四了,这两年正在说亲呢。
她攥了攥手里的帕子,想着方才那芝兰玉树的薛让,的确比薛谈好太多。
她生怕沈胭会看上,便微笑道:“谈表哥打马球很厉害,上回连长宁侯府的徐公子都不是谈表哥的对手。”
徐承朗在皇城的名声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而薛谈有些方面也是不输他的。
哪知那位叫沈胭的小姑娘,不但是个大大咧咧的,更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一双杏眸瞅了一眼这周娉婷,有些看不起她,便弯唇道:“我对薛大公子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才不是看见人家长得好看就犯晕的……”她又嗤了一声,甚是不屑,“周姑娘这么急着说薛二公子的好话做什么?难不成怕我和你抢薛大公子?”
这话一落,在场的小姑娘一个个的都看着周娉婷的笑话呢。只觉得这周娉婷这般身份也敢惹沈胭,简直是个蠢的。
也不瞧瞧她周娉婷是什么身份?仗着自己在女学的功课不错,倒是将别人都当成傻子了。
而这沈胭的脾气在贵女圈子里可是出了名儿的直接,便是连她的堂姐沈沉鱼,有时候都不放在眼里。
周娉婷羞红了脸,忙弱弱道:“沈姑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低低示弱,脸颊绯红,模样很是娇弱无助,极容易令人心生同情。
可那沈胭却是不买账的,最讨厌这等矫揉造作的,嫌弃道:“得了,你不用解释。”
在场的小姑娘,没人敢去得罪沈胭的。平日里兴许那沈沉鱼还能说上几句,可这会儿沈沉鱼一听这周娉婷对薛大公子有意思,又想到她一个表姑娘不要脸的住在安国公府这么久,亲事也没定下来,便晓得她准是看上人家薛大公子了。
沈沉鱼最是瞧不起这种人,一时倒也觉得自己这位心直口快的堂妹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儿。
周娉婷堵得慌,可到底得罪不起这些小姑娘。她们一个个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极有后台的。她双眸含泪瞅了瞅身旁的薛宜蓉,想着薛宜蓉能为她说上几句话。可薛宜蓉再傻,这个时候也不会因为这个破落户表妹而得罪沈胭,一时安安静静,也不敢吱声。
周娉婷心下委屈,只能稍稍垂脸,死死咬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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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回府之后便看了大夫,徐氏坐在榻边,看着闺女一张小脸苍白娇弱,便叮嘱道:“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别出门了。”又抬手摸了摸闺女的额头,忽然一顿,问道,“怎么有酒味?”
甄宝璐心里“咯噔”一声,想着方才在安国公府,薛让同她那般亲近,他是喝了酒的,想来她身上也染上了。
甄宝璐紧张的睁着大眼睛,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一旁的甄宝琼说了。
“今儿是宜芳生辰,大家都高兴,便喝了一杯桃花酿。”
徐氏拧起眉道:“这桃花酿也是酒,姑娘家还是少喝点为好。”徐氏晓得她这小女儿是个调皮的,闻着酒味儿,肯定喝了不止一杯,只是她这大女儿护着她罢了。
甄宝璐觉得自己当真是犯蠢了,竟忘了这茬。她点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徐氏见着闺女喝了药,额头也不烫了,便放心了,朝着甄宝琼道:“琼儿也早些去休息吧,别吵着阿璐了。”
甄宝琼点点头,不过等徐氏出去的时候,还是在妹妹的房里多留了一会儿。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妹妹乌黑柔软的头发。只觉得摸起来柔柔的,很是舒服,味儿更是香香的,清清爽爽。甄宝琼的头发也生得不错,不过颜色有些稍稍偏黄,不如她这妹妹这一头绸缎般漂亮长发。在甄宝琼看来,她这妹妹哪哪儿都是最好的,平日里都当成宝,眼下这般虚弱的模样,更是看得她心疼。
甄宝琼道:“好好休息,我明儿再来看你。”
甄宝璐喜欢侧躺着睡,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更显女儿家的娇气。她点点头,道:“嗯。姐姐早点睡。”
甄宝琼笑笑,这才出去了。
甄宝璐躺在榻上,翻了一个身,听着姐姐离开的脚步声。不过甄宝琼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同照顾甄宝璐的祝嬷嬷说了一些话,要祝嬷嬷细心照顾妹妹之类的,唠唠叨叨的,比徐氏这个当娘的还要上心。
待没动静了,甄宝璐才烦恼的将脸埋进被窝里。
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先前在安国公府客房发生的事情了。
第63章
男人漆黑的眼睛和灼热的气息,还有那浓郁熏人的的酒味儿,她到现在还能感觉得到。他喜欢她,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也和他说清楚了。
他也明明答应了的。
甄宝璐虽然重活一世,可是对于男女之事的确知之甚少。若是寻常小姑娘,碰着这种事情,肯定会慌乱不已,然后同娘亲说的。可别人是别人,她不成。她了解她娘亲的性子,若是她娘亲晓得她和薛让有了肌肤之亲,两家人又是亲戚关系,她肯定会将她许给薛让的。
嫁给薛让……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她静静想了许久,一张脸儿憋得通红。待觉得闷了,才将锦被掀开,探出圆溜溜的脑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继续想。
又或者,今日他只是喝醉酒的缘故。
甄宝璐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觉得自己对这位表哥的了解太少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实可靠的,可这回他偏偏说话不算数。这么堂堂一个大男人,欺负自家表妹身上来的,还真是挺有能耐的!
甄宝璐轻轻哼了一声,便努力控制住自己,再也不去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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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这边,葱葱茏茏、树影斑驳的女贞树下,薛让静静立在那儿。他身子挺拔,颀长如竹,只有袍角随风微微掀动,待看着齐国公府的马车走了,才回自己的四和居去。
薛让敛眉。方才的事情,的确是他太着急了。
她应当是被他吓到了吧?
薛让回忆着方才的滋味儿,少女绵软纤细玲珑有致的娇躯,还有她粉嫩酡红的脸颊,甚至连那甜滋滋的葡萄味儿,唇上似乎还留着。薛让耳根子有些烫,可心里却是舒畅无比,只是欢喜之后,心里又忍不住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