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虽然没有看见外头的场面,不过却仿佛听到了嘤嘤嘤的哭声,之后一个敏捷的身影飞快地窜了过来,竟是一脸惨不忍睹的安王殿下,躲进了明秀的屋里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真是……太惨了。”
安王今日为自己的小伙伴儿做了一把陪同的朋友,因冯五与他关系不错,因此一陪着冯五一同来的,一到门口看见这群虎视眈眈的武将就知道大事不妙。
因冯五得志猖狂竟然还敢嚣张放话儿,慕容宁就知道此事只怕不能善了,缩着头躲出来了。
安王殿下的预感很不错,因为没躲出来的,都在外头哭爹喊娘呢。
“被揍了?”明秀想到哭声,便笑问道。
安王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真是此处无声胜有声。
罗遥一眯眼睛,眼角流露出一抹寒光,叫慕容宁与明秀同时抖了抖,也不管作为新妇是应该腼腆在新房等着的,咔吧一声捏着手指出去了。
罗大人捏了第一声手指的时候,安王夫妻就默默地装起了透明人,正在心中唏嘘了几声,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更大的喧哗,之后,就听到了很多沉闷的击打声。不过这一回被揍的都挺有种,只是惨叫,没有个求饶什么的。
看起来就不是没下限的纨绔能比得了的。
听着这惨绝人寰的哀嚎,明秀笑得浑身乱抖扶住了吓得腿都软了的慕容宁,等了一会儿,就见一脸漠然毫发无损的罗遥提着一个衣裳都凌乱,哭哭啼啼的纨绔进来了。
“英雄啊?!”被英雄解救出来并给自己报了仇,冯五抱着罗遥的手臂被拖进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他们竟然敢打我!”
“别哭。”罗遥抹了抹手上方才沾的血揉了揉这青年的发顶,目光落在门边儿青着眼眶趴着大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同僚们,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冷笑。
看见这冷笑的武将们顾不得体面啥的了,转身嗷嗷叫着跑了。
见自家英雄这样给力,冯五抖起来了,拍了拍自己皱巴巴的大红衣裳,松开罗遥扑到门边叫嚣道,“你们回来啊?!再来揍我啊!都给本少爷等着!乖乖洗干净,等着死吧!”他叫完了,见了屋里女眷们都在呆呆地看着自己,急忙露出了一抹小小的和气扭着手赔笑道,“不过是说说,我怎么会仗势欺人呢?”
他说完了,这才大步走到了罗遥的身边,目光落在这人今日格外皎洁的眉目上,想到这人方才天神一样降临,就忍不住笑了。
“咱们该去拜堂了。”他伸起色胆包天地牵住了罗遥的手。
罗遥并无不可,况闹都闹完了,自然是该做正事,走到前头去对两家父母叩拜。
明秀并不是一个爱玩儿爱闹的性子,见这两个坐床之后一同喝了交杯酒便告辞出府,慕容宁本兴致勃勃还想听墙角,只是叫自家媳妇儿给威胁了一下,表示若罗大人知道自家被听墙角,那还不揍死他呀,急忙抖了抖跟着明秀一同回了王府。因今日有喜事儿,虽然不是自己的喜事儿,不过也叫人心里快活不是?抱着明秀痴痴纠缠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慕容宁早早儿地就起来,就见自己一头长发与明秀的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慕容宁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身边轻轻地睡着的明秀,看着她安详宁静的眉眼儿傻笑了一声,小心地凑过去将脸凑过去,只觉得两个人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叫人心里发热。
他此时却并不想做别的,只将头放在明秀的身边,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明秀张开眼睛就看着这青年闭目悠闲地假寐,翻了一个身,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安王殿下叫拍了一下,急忙动起来趴在了床上,露出了自己的后背来,抬头看着明秀目光炯炯。
明秀无奈地笑看了他一眼,伸手在这人的背上轻轻地抚摸,就见慕容宁眼睛眯起来,就跟一只懒洋洋吃饱了被顺毛的大猫一样儿,便含笑问道,“今日可进宫?”
“不去。”慕容宁抱着明秀的腰肢拱了拱,并表示顺毛不能停,只觉得身上更暖和了,眉开眼笑地说道,“母后放了我好几日的假呢,咱们不去宫里忙忙碌碌的。”不知皇后是不是担心儿子,这些时候往慕容宁的府中赏下了很多的药材来,其中泰半都是燕窝人参等等,然而另一些就是鹿鞭虎鞭之类的大补之物了。
这些对安王殿下可都是宝贝来的,用心地天天炖了,吃得很开心。
跟媳妇儿在一起睡得也很开心,总之慕容宁觉得自己不想再上朝给皇帝太子当牛做马了,就想当个富贵闲人。
天天在府里才好呢。
“你呀。”因皇后为了不叫慕容宁一个人不好意思,因此这些大补之物还给了太子与唐王,并没有现出慕容宁来,明秀就笑了。
“唐王府,没有什么罢?”她忍着心里的幸灾乐祸轻声问道。
唐王这些日子就跟吃错药了一样,天天儿往安王府上来,默默地观察弟弟与弟媳妇儿的生活日常,安王妃表示压力很大。
谁卿卿我我的时候叫大伯子围观,这种心情真是……
“没有什么,二哥现在不睡在王府了。”要说太子苦逼就在这儿了,两个弟弟都罢工,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不说,荣王最近还有些异动。想到荣王的异动,慕容宁心中冷笑了一声作死,却不以为意地拱着明秀柔软的身子小声儿说道,“二嫂子家隔壁的宅子叫他买来了,他现在住在那儿呢。”
唐王妃也是勋贵之家的贵女,隔壁的邻居身份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唐王能买下人家的一个小院子来,也很不容易了。
这是跟唐王妃卯上了的意思,明秀想了想皇后赐唐王大补之物,就怜悯地叹息了一声。
唐王殿下不会流鼻血罢?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唐王妃正带着离不得母亲的慕容复往西山上香去,一路虔诚地叩拜保佑家人平安,唐王妃的目光就落在了佛寺门外静静立着的唐王的身上。
敛目不语,她自觉与唐王已经无话可说,便垂头抱着慕容复出来。
“这个给你。”唐王在她上轿前就拦住了她,将大手向上翻开,露出了手心上一只金光璀璨的金簪来,迎着唐王妃淡然的目光,他敛目沉默了片刻,方才低声说道,“我亲手打的,或许你并不稀罕,只是我只想叫你看到我的心意。”他见唐王妃只是冷淡地颔首,倒是慕容复张着小手儿看着自己,脸上便柔和了起来,将金簪连着一包点心掷进了唐王妃的轿子里,这才摆了摆手要走。
唐王妃看着那金簪,突然笑了笑。
若是当年,她得了他亲手打的簪子,那得多高兴?
如今却不能叫她露出快活了。
她喜欢他的时候他心里她不重要,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心如止水了。
“母亲您哭了。”慕容复小手给唐王妃擦眼睛,抹下了一手的眼泪,一双大眼睛也晶莹了起来。
他不明白父亲和母亲怎么了,只是却觉得为母亲难过。
“只是有些事放开了。”唐王妃笑了笑,见慕容复目光懵懂地看着自己,便忍不住笑了一声问道,“复儿想念父王么?”
“想的,只是更想念母亲。”慕容复觉得父王虽然好,可是母亲更重要,便小声儿说道。
他小小的人儿就依偎在唐王妃的怀里,喃喃地说道,“父王叫母亲哭了,复儿不喜欢父王。”他抱着唐王妃的手奶声奶气地说了许多天真的话,又巴巴儿地与她说道,“咱们去看婶子。母亲见了婶子,开心呢。”他扭了扭自己的衣角有些羞涩地说道,“复儿也开心。”
他很喜欢爱笑温柔,怀里香香软软的四婶儿,也很喜欢慈爱的太子妃伯娘,母亲在她们的面前总是很自在,笑起来也更多。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住在王府了,可是却觉得,那一定是父王的错。
“行,咱们去见你婶子。”太子妃最近精神不大好,总是犯困,唐王妃心里猜出了一些,虽然为太子妃欢喜,却也知道她此时是不能费神的。
为什么没有明确的信儿出来,只怕太子与太子妃总有自己的道理。唐王妃想到这儿,便叫人转了方向往安王府去了,一进门就叫人迎到了上房去,听说这王府的两个主子来没起身呢,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喝了半天的茶才等来姗姗来迟的明秀,便嗤笑道,“日上三竿,我上香都回来了,你竟然还没起来?”见明秀咳了一声,扶额伪装虚弱,越发地嘲笑道,“都说君王不早朝,你也是这么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