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莫非没有半点慈爱之心么?”慕容敬与沈明珠时有书信的,从沈国公入京,只觉得心上人的信上全是血泪,此时双手颤抖地伤心地说道,“难道她不是您的孩子不成?”
“不是!”沈国公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三的种与他有个屁的关系!
“她那样仰慕您,您却这样无情。”见沈国公说完了这一句,只端坐不动闭目不语,不肯理睬自己,显然是看不上他,慕容敬只叫道,“她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您就无动于衷?!”
“世子,世子疯了,还不捆出去!”好啊,这回儿子不得罪荣华郡主了,直接去得罪郡主他爹!
闵王嗓子眼儿里都是腥甜的血气,晃悠了一会儿却不敢晕过去,只厉声喝道,“等什么呢!”沈国公可不是寻常能指摘的,皇帝与沈国公还得客气说话儿呢,敢得罪一个试试!
“这就是堂兄的意思了。”恭顺公主可忍不得别人说沈国公的恶言了,扬声叫道。
“真,真的不是。”这一瞬间,闵王真恨不能没有这个儿子,就能叫慕容轩做世子了。那或许就不会这样坑爹,只好含泪说道。
“既然失心疯,就不要放出来与人为难。”沈国公冷淡地说道。
“你说的是。”到底这是长子,闵王还是舍不得的,沉默了一会儿便叹息对沈国公作揖,见沈国公避开不受,便苦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今日是我家的过错,来日……来日我记得你的人情!”这话中已经带了几分郑重,显然是认真地许下了人情,沈国公看着一脸正容尤带几分羞愧的闵王,本就是个稳重的人,不会将人逼到绝路,此时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下不为例。”
“妹夫的心,我都记下了。”闵王顿时唤了称呼。
沈国公却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不多是含糊了几声,见闵王脸色不好看,也不留着多呆,带着恭顺公主就出了王府。
“今日你母亲庇护了为父。”回到家中时,明秀正守在上房等着,见父亲母亲一同回来急忙迎上去,才迎上去就听到了这个。
明秀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睛,觉得这其中很有炫耀的成分。
“才,才不是呢!”见闺女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恭顺公主捂着红红的脸蛋儿就跑了。
“安王是怎么回事?”见恭顺公主叫自己给羞跑了,沈国公这才收回目光,看着露出诧异神色的闺女淡淡地说道,“他竟然因你之事往闵王府去了,可见有几分真心。”
若只是看在沈国公面子情上,安王不会去得罪同是宗室,还是亲王的闵王的。沈国公静静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明秀,只垂头给女儿端了茶方才说道,“他待你也有几分真心,我并未恼怒,若你喜欢他……”
“您说的远了。”明秀摇着头说道。
“安王生得好,另有一番痴意。”沈国公拍着闺女的头轻声道,“不必顾虑你表哥。父亲要你嫁的,是你真正喜欢,会叫你觉得幸福的人。”
“表哥已经很好了。”明秀想不到沈国公竟然这样“开明”,简直就是护短到了极点,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公允地说道,“安王,我从未想过。”
“前几日你大姑母就与我说起定亲之事,只是我并没有应,你可知道缘故?”沈国公看着懵懂摇头的女孩儿,往背后的椅背上一靠,淡淡地说道,“你当你表哥是兄长,我看的分明。”
因这个缘故,沈国公反倒不愿急着定亲,只恐日后明秀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却叫婚约约束不能放开。想到平王妃与自己说起的“多久都等”的话,沈国公便继续说道,“你大姑母家,总是会等你。”
“若便宜,就定亲吧。”明秀感动沈国公对自己的一番慈心,却也不愿辜负了平王妃与慕容南,低声说道。
“我再想想。”沈国公沉默了片刻,便摆手说道,“你不必管这些,也不必有负担,与人往来自可随意,也不必顾虑。”他拍着明秀的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纹,温声道,“有我与你大哥在一日,谁都不敢欺负你。”
就算明秀遇人不淑遇上了渣男,然而只凭沈国公与沈明程父子两个,就绝不敢给明秀一点儿苦头吃。至于想要纳妾什么的,不怕被填护城河喂鱼,大可一试!
国公府的女孩儿多嫁几回也不丢人!
“知道了。”明秀轻轻地应了,却并未动心。
沈国公是为了她,只是她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尝试新鲜的姑娘,宁愿得一个爱重自己胜过自己爱重他的人,安安分分地度日。
“去罢。”沈国公见闺女一脸的不以为然,也知道这孩子心里主意正,今日不过是说清自己的态度罢了。
外甥虽然好,他也很喜欢得这么个女婿,却也重不过女儿去。
明秀见今日晚了,急忙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走到了半路,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堂中安静地坐着,仿佛一座山一样威严可靠的父亲,不知为何,只觉得眼中酸涩。
这个高大寡言的男人,从不说自己做了多少,只是默默地做。他庇护了母亲,保护着自己,叫她们从未经历外头的风吹雨打,快活得仿佛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女子。
他一点儿苦头都没有叫她们吃过。
“郡主?”见明秀垂头抹着眼睛,玉惠急忙扶着她往回走,低声问道,“国公爷?”
沈国公与明秀低声说话的时候,她们做丫头的都没有听见什么,却恐沈国公责骂了明秀。
“父亲是给我做主的。”明秀擦了擦眼角,这才抬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只是有感而发。”
“咱们国公爷哪儿舍得委屈郡主呢?”玉惠也觉得自己是想太多,见明秀低头弯起眼睛笑了,也笑着说道,“只是想着隔壁府上,我一时迷了心罢了。”
见明秀露出诧异的模样看着自己,她也觉得那府里鸡飞狗跳的厉害,便压低了声音与明秀说道,“三老爷不知听了谁的撺掇,竟给了四姑娘一耳光,好大的巴掌印儿,听说脸都险些打破了。”沈明珠前阵子叫讨好沈国公的三老爷给送到京外的庵里去了,这是偷偷儿回来的。
回来的目的大家都不知道,只是大抵没安好心就是了。
闵王世子为何骤然寻明秀发难?只怕这其中就是沈明珠的手笔了。
这姑娘还知道借刀杀人,明秀实在对沈明珠生不出同情之心来,眯了眯眼,便轻声问道,“三叔动了手儿?为了什么缘故?”别说是为了她啊,真是骗鬼都不信!
明秀一脸的无语,玉惠已经笑起来了,此时便抹着眼睛小声儿说道,“四姑娘给姐妹们做了个大媒,想叫人嫁到京里的谁家去做继室,咱们听说那人都五十多了,死了三个正室,如今竟然还巴望小姑娘。况国公府里出去的姑娘不是极体面?四姑娘得了这个巧宗儿,回府就与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也允了。”
玉惠口中沈明珠的姐妹,本只是她自己的那些庶姐庶妹的。只是再如何,将姐妹眼睛都不眨地往火坑里推,这心肠也不是寻常女子了。
说一句巾帼英雄也差不离儿了。
“她还能给自己的姐妹主婚?”明秀愕然道。
第60章
自古嫡女与庶女能真心和睦的不多。
不同母的后院儿里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明秀虽然来了这古代,然而沈国公女色上干净得很,别说妾了,自家媳妇儿能安抚住就很了不起了。
明秀不想对三老爷的后院儿太多置评,这都是人家家事,然而却对沈明珠眼前这做法而有点不敢恭维。
做坏人都能坏得人尽皆知,叫人义愤填膺说一句没理,这得多失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