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安王殿下都不知兄长在说啥了,含糊地点头。
“舅舅处,你多上些心,总有你的好处。”承恩公是皇后的兄长,别的能耐不说,就说能帮着皇后太子顶住了皇帝这么多年愣是叫皇帝束手无策,不能废了元妻嫡子,就已经是很能说明问题了。
唐王对承恩公素来看重,又见慕容宁眼角边一处极清浅,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伤痕,目中微微一凛,沉默了片刻便说道,“若老五再找你麻烦,你不必畏惧他,就算有个什么,我与太子也总能庇护你。”
皇帝抽在慕容宁脸上到底留下了消不去的伤痕,虽然看不清晰,然而却叫唐王觉得触目惊心。
“知道了。”又没有毁容,慕容宁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此时笑呵呵地与冷眼看他的唐王讨好地问道,“咱们能回府了么二哥?”
“回府?”唐王回头看了看唐王府三个大字,再看安王一脸的没脸没皮,冷哼一声转身就叫人开门,拒绝搭理弟弟。
慕容宁早习惯刀子嘴豆腐心的二哥了,也不必招呼的,笑嘻嘻地大步跟上。
才与唐王一同走到了一处角门的地方,再往里头就是唐王妃的正院了,慕容宁正到处地看着唐王府这没啥景色的院子,感慨间,就听见角门远远的一处偏偏的角落,虽然干枯却还带着几分柔软的树木枝条之后,正有隐忍的,仿佛不敢高声叫人听见的哭声小小地传来。
叫这幽幽的哭声唬了一跳,安王殿下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见耳目敏锐的唐王已经停下来,驻足听着,急忙挤到唐王的面前。
“二哥你这儿还闹鬼?”不解风情说的就是安王殿下了。
这分明是闺中女子思念情郎的幽怨!
“哼!”唐王狭长的目光扫过,对着身后跟着自己的侍卫扬了扬头。
那侍卫领命而去,直入那树木之后,之后就听见一声女子讶然的惊呼,之后就见眼前一道华丽的亮色,竟是一位年少美貌的女子脸上带着羞涩出了来。
“王爷。”那女子眼中还带着血丝,却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含着泪水的笑容,慌乱地低头给唐王行礼。
她垂着头仿佛是要掩盖自己哭泣的痕迹,真是特别地乖巧懂事。
既然她这样懂事,唐王自然从善如流,也不去问她为何在此地哭泣,淡淡地说道,“前头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再犯了规矩,就自己往王妃处领罚!”
见那女子霍然抬头用欲言又止不敢置信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感情看着自己,唐王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是前一阵子才进府的一个侧妃了,便皱眉说道,“王妃正有孕,你哭成这样,莫不是想要诅咒本王的子嗣?!”
天可怜见的,唐王殿下如今还没个儿子,因唐王妃从前还未诞下嫡子,唐王是不肯叫侧室有孕生下庶长子的,因此对唐王妃这一胎很紧张。
“贱妾不敢!”唐王哪怕是宠爱自己的时候,也是叫自己害怕的,那侧妃急忙谢罪道。
“既然自己知道厉害,就不必本王多说了。”这些侧妃在唐王心中无足重轻,他本也不是一个在女色上上心的,平日里往后院儿走动的时候都不多,差点儿都把这个侧妃给忘了,顿了顿,又见慕容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唐王又觉得有些掉价,看向这惊慌的侧妃越发严厉,呵斥道,“入了本王的王府,从前的做派都给本王收了!若是不愿意守着,就给本王出府去!”
“一个侧妃罢了,二哥何必生气,不如去看二嫂。”慕容宁急死了,就在一旁提点地说道。
他是看明白了这侧妃的手段的,在唐王面前装可怜没准儿能得点儿宠爱怜惜什么的,这一哭,没准儿还是在唐王妃处吃了什么委屈,想要告状。
换个男人知道妾室被欺辱,也是要大怒的。
只可怜侧妃时运不济,遇上的是铁石心肠的唐王殿下。
“这妾多了,一整个府里都不清净。”见那侧妃一张雪白的脸血色都没有了,慕容宁便不大感兴趣地继续与唐王笑着说道,“从前我说什么来的?这女人多了,小心思也跟着多得叫人头疼,如今就能在二哥面前哭着告状,没准儿以后还能生出别的心肠,下个毒诅个咒什么的,那才是要命的。二嫂也是可怜,今日叫人上眼药儿,明儿就得叫人算计得不能辩驳了。”他说了这么一席话,之后方才幽幽地总结道,“纯良的女子,真的不多了。”
可巧儿,他心上人就特别善良!
觉得自己有福气的安王殿下,沐浴在唐王冰冷的目光里痴痴地笑了。
那侧妃本没有想到安王竟然会对自己发难,腿都软了,一张脸苍白无助可怜极了。
“王爷我没有……”
她方才叫唐王妃从屋里撵出来,确实是存了挑唆的心的,毕竟谁都有上进心,就算做不得正妃,然而做一个得宠的侧妃怎么了?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唐王妃心性彪悍嫉妒,仗着有孕将王府里的侧妃妾室往死里欺负,难道就不许她出头不成?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唐王见弟弟跟花痴似的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只叫那侧妃滚蛋并叫禁足,一个月不许出来,这才指着弟弟冷冷地说道,“别在本王面前作态!你这样有心,往那丫头面前说去!”见慕容宁精致的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了,唐王便冷笑道,“没用的东西!一个女人都能辖制你!我已听说沈国公与平王叔越发走动起来,你若是还这样无能,日后莫要后悔!”
眼瞅着狐狸精要成亲,倒霉弟弟还玩儿暗恋呢。
“我这是为了她的清誉。”慕容宁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今日穿着精致的翠色锦衣,一抹镶着白玉的宝带挂在腰间,越发姿容出众夺目的漂亮。唐王虽然恨铁不成钢,然而这弟弟是亲的,自然更上心,便皱眉道,“今日父皇请淮阳侯入宫,仿佛是为了五弟与永寿那丫头的婚事,那小子十五还没到,父皇已经为他筹谋,反倒将你的婚事撇在一旁从不提及,实在是欺人太甚!”
看皇帝的意思,竟仿佛对慕容宁完全不放在心上,连婚事都不在意的。
“幸亏没为我筹谋啊!”慕容宁娶不上明秀,也不想去娶别的女子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千万别想起他来!
唐王见他还对失宠挺欣慰的,嘴角抽了抽什么都不说了,只往里头去了。
走到了门口,还未挑帘子进去,唐王就听见里头传来了欢声笑语,还有一个极柔和的少女的声音在轻妙地开口说道,“与长孙殿下说的这些故事,也不过是从前不知在哪儿听到的野史,从前我看了些也不过是消遣时间,只是我弟弟明嘉与殿下年纪仿佛,很喜欢这些的,平日里说些哄他入睡罢了。若殿下喜欢,来日我写了下来送入东宫,殿下天天都听,好不好?”
皇长孙慕容斐很有眼光,明秀讲的那些故事都是现代时与幼儿启蒙故事,又有趣又有做人的小道理,很能陶冶情操的。
“他难得这样喜欢。”慕容斐抱着明秀不撒手,一脸严肃地板着脸看着她,就叫太子妃笑起来了。
“这莫非是舍不得?”见明秀说到这里慕容斐还是不撒手,唐王妃便骇笑道,“总不能叫阿秀往东宫不回家吧?”
“睡!”慕容斐严肃地对明秀说道。
“殿下的家在东宫,外女是不能入宫陪您睡的。”明秀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想了想,摸了摸慕容斐的头。
皇长孙的眼睛都被这温柔的爱抚眯起来了,吧嗒了一下嘴儿,回头期待地看着扶额无奈的太子妃。
“实在不行,就叫斐儿常往国公府去?”唐王妃虽然是个妒妇,还待妾室不假辞色,却也不是一个无脑的女子,见慕容斐与明秀极要好的模样,心中已经急转,之后目中一亮便扬声与太子妃笑道,“我听说阿秀还有一个弟弟与斐儿仿佛,这不是一个良伴?不拘什么时候,想寻阿秀就往国公府叨扰,顺便给姑母请安,这不是大善?”
沈国公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别看如今纹丝不动,然而军中泰半武将都以沈国公马首是瞻,唐王妃自然也希望拉拢一二。
“怎敢叫殿下随意往臣下之家走动,实在惶恐。”明秀一眼就看出了唐王妃的意思,自然是不会在此时大咧咧将皇长孙往府里带给父亲招惹麻烦的,只是迎着慕容斐期待清澈的眼神,她心中微微一软,想了想便笑着说道,“殿下既然喜欢,我就厚颜常往东宫给殿下请安,到时候岂不是便宜?”
唐王妃其实也有示好沈国公府的意思,毕竟皇长孙这个名头占着大义,若日后太子真能上位,那么与皇长孙从小一处玩耍的沈明嘉,前程自然不可限量。
只是这里头麻烦太多,明秀不愿叫弟弟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