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树说:“管,当然要管。如果这个郑家真的敢于北夷蛮人私下往来,甚至贩卖军火,祸害我西北将士,我定然会把他们家连扒开几层皮。”
南巧听完苏满树的话,有些惊讶,她以为刚刚苏满树那般对待唐启宝,是不想插手这件事的。
苏满树看见南巧疑惑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地问她:“媳妇儿,你以为我会不管这件事?”
南巧点了点头,毕竟他们来到镇子的目的,是要带唐启宝回去。既然如今唐启宝已经找到了,其余的事情他们本应该可以不插手的。
苏满树说:“我之所以关了唐启宝,不是因为他私下里打探出了这些消息,而是他知道这些消息后的做法。”
南巧一愣,经过苏满树这么一提,她也明白了。唐启宝打探到了这些要密之后,想到的不是上报军营,却是要私下里跟季水儿沟通。若是他沟通时走漏消息,不仅会让对方有所觉察,消灭证据,还可能杀人灭口,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到季水儿。
难怪苏满树会这般生气,唐启宝办事果然是不带脑子的。
既然苏满树有要调查郑家的心思,南巧急忙就把之前在客栈里,听到万宝璐主仆对话和店小二说的事情都告诉了苏满树。
她说的时候,苏满树一直低头,专注地望着她,眼眸漆黑深邃,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说完之后,苏满树又怔怔地忘了她片刻,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齐王殿下要亲自到镇子上来?”
南巧没有多想,毫不怀疑苏满树的问题,如实点头,说道:“万宝璐主仆是这么说的,但是我没有听见究竟是什么时候,听她们两人的语气,大概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片刻之后,苏满树“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晚上时,苏满树忽然换了身深色衣服,跟南巧说道:“我今天晚上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的睡一觉,记得把门锁好。”
南巧有些发愣,不知道苏满树要去哪里。唐启宝依旧被苏满树关在隔壁,也不知道苏满树跟他说了什么,之前他还在闹腾,后来就老实了,一句话都不说了。
苏满树走了之后,南巧按照他的吩咐把门关好,躺在床上一时间睡不着,猜测苏满树究竟去了哪里。
自从嫁给苏满树以来,她只见过苏满树单方面“殴打”曾自扬、顾以之徒,并不知道苏满树真正的身手,只曾经从唐启宝口中听说过苏满树的武艺不错。
南巧担心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她刚睡了不大一会儿,隐约听到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随后身边的床一下陷,一股儿淡淡的青草味传来了。
是苏满树回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迷迷糊糊地看向苏满树,开口说道:“夫君,你回来了?”
苏满树下意识朝南巧伸手,忽然顿住,又收了回来。春寒料峭,夜色发凉,他手上还带着凉气,会冰到她的。南巧坐了起来,看见苏满树坐在床边,也没多想,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捧到自己掌心里帮他捂着。
苏满树先是一惊,随后一暖,看见自己的手背南巧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南巧低着头,因为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沙哑,迷迷糊糊地说:“夫君,外面很冷吧,快点上来,别冻到自己了。”
她说着话,他便僵在原地望着她,一动不动。
南巧抬头,对上了苏满树的眼睛,有些奇怪,喊他,“夫君,你怎么在发愣?出了什么事吗?”
忽然,她话音刚落,苏满树长臂一伸,把她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扣在了胸口。“月儿,月儿……”
他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结实有力地手臂勒在她的身上,似乎要把她扣在胸膛里似的。
南巧有些被他勒疼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般失态?
她缓缓伸手,抱住了苏满树的腰,柔声地唤他,“夫君……”
“月儿,月儿,为什么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这么好?”苏满树抱着南巧呢喃着,“你这么好,万一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南巧有些吃惊,她知道苏满树一直以来都有些不安,但是她已经努力地去做了,希望能让苏满树些,只是她还是不知道,他竟然依旧是这般患得患失。
南巧伸手抱住苏满树,小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轻声说道:“夫君,月儿就在你怀里,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抢走呢?你不要胡思乱想。月儿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永永远远都要缠着你,跟着你在一起的。”
“一辈子不够,我下辈子也要你!”
“噗,”南巧被苏满树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她窝在他怀里,笑眯眯地说道:“好,下辈子我也是你的,下下辈子我也是你的,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夫君,你到时候可不许嫌弃我烦哦!”
“嗯,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能嫌你烦呢!”
苏满树一直抱着南巧,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直到天色大亮,两人不得不起床收拾东西离开,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南巧不知道苏满树为什么会忽然间这么不安,但是她还是尽力地无声地安抚他,希望他能好过一些。
吃过早饭,南巧和苏满树收拾东西准备回军营。苏满树转身出门,把反省了一夜的唐启宝拎了过来。
唐启宝大概是一夜没睡,两只眼睛都是红彤彤的,肿得跟核桃似的。他出门时,还哀求着苏满树,“师父,我知道您说的事情都对,但是求求您,让我去见水儿姑娘一面吧,我实在是不放心,要当场跟她说说郑家的事情,让她不要盲目嫁人,最后落得火坑里。”
“唐启宝,你当时信上怎么写的,你还记得吗?”
唐启宝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师父,我知道的,我信上写了保证,保证不会去打扰水儿姑娘。但是,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我明明知道郑家有问题,我定然要去跟她说一声才行……”
唐启宝在这边说什么都不肯跟苏满树回去,苦苦哀求,看见南巧时,又忍不住叫到,“师娘师娘,你帮我求求情吧,我求求你了……”
南巧刚要张口说话,苏满树先她一步开了口,“月儿,桌子上,我给你买了新帷帽,你带上。”
“嗯。”南巧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桌子边,拿起来了那顶新帷帽。帷帽的质地很一般,应该是镇子上的一些姑娘用的,挡在帽子的帷幔料子要比她之前临时用的纱布好了很多,她能更清楚地看见外面。她知道,这是苏满树的心意,自然高兴地戴在了头上。
唐启宝没能说服自己的师父,也没能从自家师娘那里得到求情,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苏满树和南巧下楼出门。
三个人刚走到客栈大堂,就听到有人尖锐地叫了一声,“晋安哥哥……”
那声音来的突兀、尖锐、刺耳,响彻了整个客栈。
苏满树忽然浑身绷紧,伸手揽过南巧的腰,目不斜视,带着唐启宝和南巧继续朝着客栈门口走。
这时,从他们身后匆匆跑过来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向了门口,嘴里依旧兴奋地喊道:“晋安哥哥,晋安哥哥,你终于来了……”
齐王殿下刚从马上翻身下来,忽然听到了一声“晋安哥哥”,本能地循声去找。
“月儿!”
这个世间,会叫他晋安哥哥的人,只有月儿一个人的。
他下意识地喊了“月儿”的名字,入眼的却是一张陌生的小脸,圆圆润润,白皙细腻,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樱桃小口,但是这张脸却不是他的“月儿”的,很是陌生,跟他的月儿完全不一样。
满心欢喜的齐王殿下顿时就满脸失望,回头跟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把胡乱称呼本王名讳的刁民,给本王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