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巧点头,唐启宝确实是这样的,是个说话算话的好男儿。
苏满树继续说:“今日之所以来拜访季婶子,主要是想要打听一下季水儿的说亲情况。只是,没想到季婶子竟然这么雷厉风行,这么快把水儿的亲事定了下来。”
南巧知道,季婶子大概是担心水儿和唐启宝之间又闹出什么事,所以先下手为强,先把两人的后路斩断了再说。只是,南巧很是担心,不知道唐启宝究竟去了哪里。
苏满树说:“方才听闻季婶子说到的那家,应该是镇子上的财主,算得上很有名气的人家。等下我出去打探打探,唐启宝既然不放心季水儿要嫁的人,或许他也在打探那家人,甚至已经打入了内部。我们没有别的线索,只能从这家人入手。”
现在依旧没有唐启宝的下落,南巧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按照苏满树说的办了。
苏满树和南巧走了之后,在屋子里绣嫁衣的季水儿走了出来,好奇地问自家奶奶,“奶奶,刚才家里来客人了?是什么人来了?”
她之前在屋子里,听到了来客人的声音,但是奶奶没有过来叫她,她也不好贸然出去,只能继续留在屋子里绣嫁衣。
她的女红手艺一般,所谓的绣嫁衣,不过就是在已经做好的大红嫁衣上绣上几朵花,敷衍地算是自己亲手绣的嫁衣。她其实很难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镇子上最大的财主。她转头,看向摆在柜子上的小木雕,它的颜色已经有些发暗了,但是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等到客人走了,她才放下手里的嫁衣,走了出来,问自家的奶奶。
季婶子看了一眼自家孙女,状似无意地说道:“不是什么客人,是你满树叔和满树婶子正好到镇子上来办事,顺便来看看我。”
“是满树叔和满树婶子来了?奶奶你怎么不叫我呢!”季水儿有些急,说话时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季婶子顿时就不乐意了,瞪着自家的孙女说道:“人家夫妻两个人是来看你奶奶我的,又不是来看你的,我叫你做什么?”
季水儿一顿,说不出反驳的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满树叔和满树婶子来了,竟然这么迫切地想要见他们。
季婶子看了一眼自己失落的孙女,忽然柔声问她,“水儿啊,你的嫁衣绣得怎么样了?我跟你说,轩郎是个前途无量的好男儿,又会念书又会作诗识字,你可千万要把自己的嫁衣绣好了,不能丢了我们季家的人。”
季水儿沉默地点了点头,又转身进了屋子,继续去绣嫁衣了。只是,这一次,她的心很乱,握着手里针,不知道如何下针了。
镇子上,苏满树和南巧打听了一圈后,愈发愈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季水儿未来的夫婿姓郑,单字一个轩字,镇子的人都称他为“郑轩郎”。他是个童生,明年就要参加院试。郑家是镇子上最大的财主,镇子口的码头,有一大半都是属于郑家的。换句话说,就算郑轩考不中院试,他又是郑家的独子,光是在家里坐吃等死就能几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样的人家,竟然会要娶季水儿?
明明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季水儿虽然会些医术,家里的爷爷是西北军营有名的军医,但是也不过就是普通人家,甚至她们家的房子都是租的,没有半亩田地,也不知道郑家究竟看中了季水儿什么。
越是打听,两个人越是觉得奇怪。如果说是郑轩郎对季水儿一见钟情也罢了,但是他们两个听到镇子上的人说,那个郑轩郎并不曾见过季水儿,这门亲事都是他家里父母决定的。他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表妹,前一阵子,他和季水儿亲事定下来后,他还借酒消愁,跟自己的同一书院读书的友人酒后吐真言道:“我郑某人,此生只想娶我的表妹为妻!”
南巧越听越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可是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许是郑家父母看中了季水儿。
她拉着苏满树,小声说道:“夫君,这个郑家对水儿是真心要求娶的吗?”
苏满树点头,道:“从季婶子的话和外面的传言来看,郑家应该是真心求娶季水儿的。”
南巧也有些发愁了,既然郑家是有心求娶季水儿的,那么季水儿婚事肯定是定了下来了。只是让人发愁的是,唐启宝究竟去了哪里?不会真的如苏满树所想的那种,已经混到了郑家里去了吧?
苏满树在茶楼里打听了一番之后,边带着南巧准备回客栈。南巧也知道,他们继续这么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也是无用的,只能先回客栈从头商议。
苏满树似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看起来并不是很焦急。他握了握南巧的手说:“月儿,你莫要担心,唐启宝既然是想要打探季水儿的未来夫婿,自然要从郑轩郎的身上下手。他每日都到镇子上的书院读书,我先把你送回客栈,然后去会会他。”
南巧见苏满树这般决定的,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了头。她刚要说话,一转身,就又看到了万宝璐和她婢女。
实在是不能怪南巧眼睛尖,只是这两个人的打扮太过突兀了。她们身材较小,却女扮男装,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这也没什么,西北边疆民风开放,姑娘家出门或者女扮男装十有八.九,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情。这主仆二人打眼就打眼在她们的衣服上,上好华丽的锦袍,这在西北边疆是很难看见的。她们还很是好奇地在镇子上走来走去,东看看,西看看,引来不少注视的目光。
南巧刚看了她们两眼,苏满树忽然就拉着她朝着一个拐角的巷子,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她很是惊讶苏满树竟然会这般匆忙,脚下没稳,差点跌倒。苏满树眼疾手快地抱住她,二话没说,直接抱着她就走了。
南巧很少能看到苏满树这般慌张的模样,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抱得更加方便一些。两人躲到了那条小巷子里,她才有机会问他,“夫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月儿,你猜的没有错,你说的那位姓万的女眷,身后确实有高手在保护着他们。”
南巧一愣,原来她竟然猜对了。
苏满树又说:“那个姓万的姑娘应该是不知道的,保护她的人看起来像是码头上的人,或许你猜得对,来往的船舶中,或许有万家势力控制下的船。我明日想办法去打听一番,今日我们先稍安勿躁。”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有人喊道:“郑大财主的轿子来了。”
郑大财主,应该就是季水儿未来的公公。
南巧有些好奇,想要看看这个郑大财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苏满树便带着她重新走回了巷子口,临到巷子口前,忽然开口叮嘱南巧,“你离那个万家的姑娘远一些,离保护她们的人也远一些,免得被认出来。”
南巧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十分地听苏满树的话。
另一头的万宝璐从小就没在街上玩过,对镇子上的东西更是格外的好奇。她正玩得不亦乎,忽然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又呆住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毫不留情伸手去拧她的耳朵,不悦地骂她,“本姑娘把你带出来,不是让你发呆的!我真是后悔了,怎么就带了你这么笨这么蠢的丫鬟出来呢?你平日里不是十分伶俐的吗?怎么一到这么西北小镇子就傻了呢?”
小丫鬟自然还是十分伶俐的,只是她刚刚好像,又看到了林家大姑娘林挽月。一闪而过,她没看清楚的,但是整个人不由地害怕了起来。
她知道的,她家姑娘是一心想要嫁给齐王殿下做正妃的,难道是身为齐王殿下正妃的林挽月知道了,不甘心自己的正妃之位落入他人之手,便化成厉鬼跟在了万宝璐身边!
一想到是这种可能,小丫鬟顿时就吓住了。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以往在万府的时候,无论她家姑娘怎么嚷嚷着要嫁齐王殿下,那位已故的王妃林挽月都没有出现,但是这一次她们家姑娘跑到了西北军营,那个林挽月就出现了!这完全就是因为,齐王殿下一直都在西北军营,那位已故的齐王妃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威胁,所以三番五次的出现吓唬她们,阻止她们不让万宝璐见到齐王殿下!
万宝璐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婢女脑补了这么多事情,她正要开口训斥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公子,可是从京城而来?”
万宝璐一愣,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西北边疆,竟然有人跟她搭讪。她转过头,看见是一位穿戴极好的老爷,便仰着头趾高气昂地问道:“是你叫本公子?”
“小的姓赵,受故人所托,前来接公子入府。”他说话时,双手向前一拱,露出了什么东西,让万宝璐看了一眼。
万宝璐顿时眉头一紧,神情十分不悦,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就跟着郑老爷走了。郑老爷带了两顶轿子,他先是把万宝璐请到了为首的轿子前,恭敬地请万宝璐上了轿子,这才转身摇摇晃晃走到自己轿子前,上了轿子。
南巧离得远,看不清郑老爷手里的东西的,但是看到万宝璐竟然跟着郑老爷走了,心中顿时明白了。
这个郑老爷,八成是隶属于万家一派的。
这样一来,基本所有的事情都捋顺了。万家或许在西北军营没有什么势力,但是他们如果有了一个郑老爷,就算是拥有了西北镇子。这个郑老爷可是拥有镇子大半个码头的,他握着这大半个码头,就相当于握住了西北要塞的喉咙。
想到这里,南巧有些疑惑,转头去问苏满树,“夫君,月儿有一事不明。”
苏满树自然也看出了郑老爷和那位姓万的姑娘之间的关系,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听到南巧的声音,便低了头,柔声问:“什么事?”
南巧指了指郑老爷和万宝璐消失的方向,直言不讳地开口问:“这西北镇子的码头,可以说是西北水路的交通要塞,为何不是西北军营来管辖,却落到了一位当地的财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