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卖进来的日子,就是今年春天,快要入夏的时候……”
南巧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僵了,她已经要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赵嬷嬷了。
“我打听了一番,那批嫁进来的姑娘中只有一个叫做*巧的,就是你。”赵嬷嬷忽然看向南巧,一字一句,根本就不给她插花的机会,“我的侄女叫做*巧,她的手腕上有颗红痣,她是大户人家的婢子,就算是在大户人家什么活都不做,也不能把自己的手养得跟一个大家闺秀的千金小姐一样细腻……”
南巧整个人发僵,她想跑,可是她的手,被赵嬷嬷使劲地攥在了手里。
赵嬷嬷两眼凶残,盯着南巧,质问她:“你究竟是谁?我的侄女又在哪里?”
南巧要哭了,她想跟赵嬷嬷说实话,可是她不敢,她根本就不敢说。她甚至连跟苏满树都不敢说自己不是*巧,自己叫做林挽月。
赵嬷嬷盯着她看了半天,缓缓开口,“我那侄女曾经是一个千金小姐身边的婢子,那位千金来头不小,曾经尊贵无比,但是后来家里就有了灭顶之灾……”
她说到这里,看向南巧的眼眸忽然一边,眯成一条缝,毫不留情道:“你既然活着,我那苦命的侄女,想必已经没有了活路了吧?”
南巧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圆了。
她被拆穿了!她的身份被拆穿了!
赵嬷嬷欺身到南巧身前,换了语气厉声威胁道:“你想要保住你的身份,我也不为难你,但是我要保住赵飞固。我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赵嬷嬷,话还没说完吗?我家娘子已经冷了,你可以放开她的手了。”突然,苏满树掀了门帘,从大屋里走了出来,直接打断了赵嬷嬷的话。
南巧看见苏满树时,瞬间脸色惨白。她不知道刚才赵嬷嬷的那些话,他究竟听到了没有。她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她的存在就是个欺君之罪,她不想给苏满树带来麻烦。
苏满树说完那句话后,直接伸手,长臂一捞把南巧搂进了怀里,转头看向了赵嬷嬷。
“赵嬷嬷,你可以走了。”
“苏满树,你不要这样狂傲,你这样的个性,早晚会有吃亏的一天的。”
苏满树道:“反正早晚都要吃亏,我何不活的恣意妄为一些?”
赵嬷嬷被气的无话可说,跺着脚就走了。
她走时,苏满树忽然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黄主将处置赵飞固,不过就是将他调回后方营地罢了,你千万不要胡言乱语,不然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会亲自动手的,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个结果了冷情总裁的前妻!”
赵嬷嬷气得咬牙切齿,却迫于苏满树的威胁,一句话都没说,气呼呼地走了。
南巧靠着苏满树,小手抓着他的手臂,眸中带泪,仰头问他,“夫君,刚才赵嬷嬷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是……”
苏满树低着头,略带薄茧的指腹去摸她脸颊上的眼泪,语气略带疑惑,打断了她的话,“听见什么?”
南巧愣了,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
难道刚才赵嬷嬷的那些话,苏满树竟然是没有听到?
他笑了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小脸颊,摇头说:“没出息,就知道哭!跟我进来,过来洗把脸。”
他拉着南巧进了大屋,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很暖很温。苏满树带着南巧去了洗漱间,把她哭花的小脸洗干净了。
南巧仰着头,看着苏满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并不是害怕赵嬷嬷的威胁,她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跟苏满树说。
如果她告诉苏满树,她是林挽月,根本就不是他的媳妇儿*巧,甚至她还是一个朝廷罪犯,用假死瞒天过海欺君犯上的人,苏满树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是会把她交出去,还是会和她一起冒天下之大不韪犯欺君之罪?
其实,这个答案根本就不用问。她的夫君苏满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舍弃她的,他会跟她一起面对的。
就是因为明明知道苏满树不会舍弃她,会一起跟她面临所有的一切,她才更不愿意让苏满树知道她的身份,徒增他的烦恼,让他也一起跟着为难。
她责怪自己,到底还是要牵连苏满树的。如果,她真的只是*巧,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那该多好,她真的、真的只想做苏满树的媳妇儿,一辈子与他不分离。
“夫君……”南巧忍不住扑进了苏满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想放开。
看着她欲哭不哭的模样,苏满树伸手把她搂得更紧,柔声哄她,“月儿,有我在呢,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怕。你记住,你的夫君是我苏满树,我允许你恣意妄为、随心所欲,你只要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不要有任何担心。那些敢过来找事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你信我。”
“嗯,夫君,我信你。”
对不起,夫君,我还是不能跟你说实话,我还是不想让你跟我一起背负我的曾经。
苏满树将哭成泪人的南巧抱进来了怀里,双臂紧紧的勒住她,默不作声。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对着怀里的人心疼不已。
她不想说,便不说吧。反正他早就知道她是谁,知道她的来历,知道她曾经的一切,他何必又非要她亲口承认呢?
她不想说,便不说吧,她是他苏满树的妻子,可以拥有不说的权力,他也给她不说的权力。
他说过的,要给她可以恣意妄为、随心所欲的生活。她是他的妻子,她便可以,这是他作为丈夫给她的权力。
第83章 庄妙君
南巧十分感激苏满树,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如此的相信她,甚至愿意宠着她惯着她。
许多时候,她都想直接开口告诉苏满树,说出自己身上背负的那些沉重的枷锁。可是,很快她就把自己的理智拉了回来。
父亲的罪名来得突然,皇上的圣旨下的更是无情,甚至连一个伸冤的机会都没有给。家破人亡,她怎么可能会有一点复仇伸冤的想法都没有呢?但是,她又能如何去复仇呢?
南巧坐在凳子上,围着大屋里的火炉烤火,手里缝着苏满树的冬袜,只缝了几下,便开始走神。
她不远处的墙角,唐启宝已经进入了第三日的面壁思过,倒还算是乖巧,除了偶尔乱动一下,倒是十分听苏满树的话。
他环顾了一周,看见南巧坐在那里唉声叹气,忍不住开口问她:“师娘师娘,你怎么了?”
南巧被他叫得回过了神,笑着朝他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然后又垂下头,继续走针引线,缝起了手里袜子来。
苏满树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身上带了一股凉意,进门是先跟站在墙角地唐启宝说了句,“明日你正常会营地去训练,此次过错,算你小子运气好,大都统已经答应不追究了,你好生长个教训。”
跟唐启宝说完话,苏满树的语气忽然一转,柔声地跟南巧道:“媳妇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