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巧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个唐启宝比他师父更加果断干脆,这跟人家姑娘还没见过几面呢,竟然就托人直接去说媒了!
唐启宝见南巧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幼稚,只等退而求其次道:“师娘师娘,您若是觉得不妥,我也不需要这么直接地问。我就是想问问她,她对我究竟有没有好感。我一直都在努力找机会见她,可是都被季爷爷阻拦了,我就是想要见见她,看见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唐启宝说的实心实意,但是南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跟唐启宝说这件事。
直到苏满树回来,她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
南巧不知道苏满树去干什么了,他身上带着凉气,棉大衣上还有雪花,显然是在营地里匆匆行走回来的。
回来后,他先看了一眼墙角的唐启宝,然后没搭理他,就朝着南巧走了过去。
南巧见他回来,就主动迎上前了,“夫君,你回来了。”
苏满树见大屋被收拾过,便知道肯定是南巧没闲着做的,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没休息休息?”
南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红楼之重生贾敏。他们在山洞里时,虽然食物不充足,但是苏满树不曾饿到她,所以她根本就没什么异常。
苏满树跟南巧说完话,才转身喊唐启宝,“你过来。”
唐启宝原本在墙角,正乖乖地米面壁,猛然听见自家师父用那么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他顿时吓了一跳,仔细地回忆了自己最近的行为,除了偷了战马私自出营,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能惹到师父生气的事情。
心惊胆战地走到了苏满树面前,低着头,准备着随时认错。
苏满树忽然开口:“把手拿出来。”
唐启宝乖乖听话,把两只手伸了出来。
苏满树低着头,从怀里取了个小药瓶出来,然后倒出了一些白色的膏状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涂抹在了唐启宝手上。
南巧这才发现,唐启宝的手上有好几处红色,像是冻伤。
苏满树一言不发地给唐启宝上药,唐启宝乖乖地站在他面前,举着手,十分地听话。
南巧早就知道,苏满树是个心细的,他一定是发现了唐启宝手上的冻伤,所以才会特意出去拿了药。
苏满树给唐启宝上完药,忽然开口问:“你去找过季伯的孙女?”
唐启宝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如此承认了。他有些声音有些可怜巴巴地,“我明明都看见季姑娘了,可是季爷爷还是骗我说,她已经回镇子上了,让我以后不再再去找她了。我还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呢,为什么就不让我去找她了?”
苏满树抬头看着唐启宝,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回去继续面壁思过。
南巧私下里问苏满树,“夫君,是不是季伯又跟你说了什么?是关于唐启宝和季水儿的话吧?”
苏满树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南巧甚至能想想,季伯大概是语气极不好地跟苏满树说的,就像是上次,季伯那么生气的把季水儿就从唐启宝面前带走了。
南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就算她有心撮合唐启宝和季水儿,就算不看季伯,也看看人家季水儿愿不愿意。她想,等休假结束,她去就探探季水儿口风。若是季水儿也是愿意的,她在回来跟苏满树想办法。
他们正在屋子里说话时,忽然大屋的门帘被人掀开,有人站在门口,远远地喊道:“请问,苏什长在吗?”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嬷嬷,南巧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的耳熟,好奇地转头去看,原来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嬷嬷,也就是真正的南巧亲姑姑。
南巧曾经是想要跟赵嬷嬷亲近的,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已经过世的南巧孝敬她几分。但是赵嬷嬷因为跟苏满树之间有些渊源和过节,所以一直都在疏远南巧,不曾给她亲近的机会。
南巧有些奇怪,不明白一向不喜欢跟苏满树有瓜葛的赵嬷嬷,今日为何主动来找苏满树。
苏满树应了一声,朝着赵嬷嬷走了过去。南巧也想跟过去,但是想了想,便又作罢了。
她刚要转身,就看见赵嬷嬷忽然朝着苏满树拜了下去,语气严肃地道:“老身今日是来替不争气义子赵飞固向苏什长求情的过气老大!”
南巧一愣,赵飞固?就是在前锋营中,不管不顾莽撞地闯到主将营帐前说要杀掉苏满树报仇的那个人?他竟然是赵嬷嬷的义子?
赵嬷嬷没等苏满树说话,直接继续说:“苏什长,赵飞固确实鲁莽做事冒犯了苏什长,但是他并不是有意的。如今前锋营要将他遣送回后营处置,还请苏什长看在老身和亡夫与你以往的情分上,为我那不争气的义子留下一条活路,老身只有这一个义子了,若是他再有个三长两短,老身便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赵嬷嬷说的情深意切,苏满树却皱了眉,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赵嬷嬷,你也知道,如今我只是个什长,哪有权利去左右上头的决定?何况,他的性格太过于鲁莽冲撞,实在是不适合留在前线,回到后方营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嬷嬷什么都没说,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看不出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与平日里总是脸上挂笑的赵嬷嬷简直判若两人。
她起身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就走。她转身时忽然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南巧,嘴角泛出了一个冷笑,让南巧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样的赵嬷嬷跟她以前印象中的赵嬷嬷,简直是判若两人!她甚至很难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正在南巧不寒而栗时,赵嬷嬷走到了大屋门口,正要抬手掀开帘子,忽然转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冷笑,但也不是以前的面带笑容的赵嬷嬷。
赵嬷嬷转头之后,就看向了南巧,突兀地开口,“苏什长家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问这话时,一直都是看向南巧的,根本就没有去看南巧身旁苏满树的态度。
南巧看了一眼苏满树,见他眉头紧锁,有些不悦,心中也跟着有些不安。但是,她抬头看向赵嬷嬷,心中有些愧疚。这个赵嬷嬷是南巧的亲姑姑,甚至连南巧的名字都是她起的。她若是对待南巧的亲姑姑这么无情,不去理会,心中总是有些愧疚的。
她想了想,开口说:“赵嬷嬷,您找我所谓何事?若是为了刚才所说之事,我夫君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什长,无能为力,帮不到您的。”
赵嬷嬷摇了摇头,语气稀松平常,不带什么感情,“我找你自然不是跟你说那件事的,我是有别的事情。”
得了赵嬷嬷的话,南巧转头去看苏满树,低声道:“夫君,我想跟赵嬷嬷说两句话……”
苏满树依旧是眉头紧锁,表情有些不悦,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让南巧跟着赵嬷嬷出去了。
赵嬷嬷带着南巧也没走远,就在大屋门口。
暴风雪过后,营地里的积雪都已经按照要求被清到了土道两侧,所以赵嬷嬷来时,路并不是十分地不好走。
赵嬷嬷站定之后,忽然转过身握住了南巧的手,年老的手掌在南巧手上摸了摸,才缓缓开口,“我给老家的弟弟去了封家书,他的名字叫做赵老幺,有个女儿叫做*巧。”
南巧愣住,万万没有想到,赵嬷嬷叫她出来,竟然是为了说这件事!
赵嬷嬷不管南巧的表情,继续说:“我那苦命的侄女,从小就被卖入大户人家做了婢子,还是京城的大户人家(重生)炮灰翻身。”
南巧的手依旧被赵嬷嬷攥着,但是她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开始有些发抖。
赵嬷嬷盯着南巧的表情继续说:“我那苦命的侄女后来又自己带着卖身契回来了,然后我那个没良心的弟弟赵老幺,竟然又一次把她卖了,卖到了西北军营给营地里的将士做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