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伯虽然算不上大官,但是好歹已经当了很久的都伯了,为人本就傲气,又是边疆将士出身,顾以刚才的态度,他怎么可能不懂?
他那哪里是一时冲动,明显就是本意如此,只不过以往都是把功夫做在了表面上。
他有些后悔自己识人不清,早没有发现顾以的本来面目,竟然还热心地掺和到顾以的亲事上。他原本就应该知道,顾以不是个东西,不然人家苏什长明明跟自家媳妇儿伉俪情深,他却跑过来造谣,说什么苏什长家的媳妇儿看中了他,跟苏什长是假成亲。他就是听信了这番话,才会厚着脸皮去跟苏什长提了顾以和葛花的事情。
李都伯叹气,他倒是见到了顾以口中那个假成亲的姑娘,她那个含羞带怯的模样,那看着苏什长含情脉脉的眼神,哪里像是跟假成亲的啊!那明明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啊!
哎,怨他老了,糊涂了,竟然会一时听信顾以的胡说,就那么贸然地去提亲了。结果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原来顾以这家伙竟然已经与寡妇葛花私下有情,连定情信物的银簪子都送了。这张老脸,为了这件事都要丢光了。
他不满地瞪向顾以,心中气恼不已。这个顾以还真不是东西,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都已经勾搭上葛花了,竟然还私下里妄想着苏什长的媳妇儿。
他缓缓开口,语气不悦,“顾以啊,你就当我这次是多管闲事,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你好自为之吧。”
“李大哥……”顾以急忙拱手作揖赔不是。
李都伯挥了挥手,“你这声大哥我担待不起,以后你也就当我们只是同僚战友,别跟我攀亲带故了,我走了。我最近年纪大了,你嫂子天让我戒酒,你的喜酒,我就不喝了,告辞!”
李都伯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顾以倒是没怎么在乎李都伯生气的事情我的女友很有钱。李都伯年纪都那么大了,不过还是一个都伯,跟他是平级,他也没有什么可惧怕他的。他反而更在意自己的亲事,不明白李都伯刚才说别让他惦记苏什长家的媳妇儿是什么意思?
他是一心一意地想着向南巧提亲的。当看见寡妇葛花时,便想着葛花和南巧当初一起被卖进西北军营的,两人似乎还认识,好像还有些交情,在食堂打饭时,好像还交谈过。
他想着,自己以前用错了方法,南巧虽然对他有意,但是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承认。他自己的方式也不妥,每次都害的南巧不好下台,这才造成了两人明明两情相悦,却被苏满树拆散,不能在一起的局面。
既然葛花跟南巧有些交情,他想着不如通过葛花给南巧递个话,让他和南巧能情投意合、心意相通。他还想着,反正葛花也是要改嫁的,苏满树年纪那么大了,讨到一个媳妇儿不容易,他不如做一回好人,撮合葛花和苏满树成为一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正好葛花似乎对苏满树也有些心思,两人一拍即合。葛花负责给他和南巧带话,他负责撮合葛花和苏满树,两人也算是各有所需。
他为了让南巧能感受到他的决心和真心实意,甚至忍着肉疼买了两根银簪子,交给葛花,让葛花带给南巧,说明自己的心意。
顾以的脑子里算计了很多,但是他却不知道葛花和南巧之间的交情,可不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姐妹情深,而是矛盾不断。而葛花也不是什么愿意当话筒,替他传话的人。
所以,自我感觉一向良好的顾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打好的如意算盘中,葛花从来就没有按照他计划的那些做。
首先就是他忍着肉疼买的那两根银簪子,葛花已经据为己有,若不是最后没辙了,无法诓骗南巧又想要在南巧身上泼脏水,葛花才不糊舍得把那两根银簪子拿出来给南巧看的。要知道,她葛花活了这么一辈子,见过的钱除了铜板,根本就没有银子。这两根银簪子,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就交出去呢。
再说,她一向跟南巧不和,顾都伯官职比苏满树高,人也比苏满树年轻,她可不希望南巧跟顾以能成,这样岂不是南巧永远都是越嫁越好,而她葛花却越嫁越糟?反正,她就是看不惯南巧好,自然不可能成为顾以和南巧的媒人。
她今日之所以敢把簪子拿出来,敢在南巧面前提顾以的事情,就是因为她和南巧实在是撕破脸了,她也是没辙了,想要最后给南巧扣着屎盆子。若是,南巧真的跟顾以有私情,那么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南巧,南巧也会因为不忠不贞而颜面扫地,名声尽毁。说不定到时候,南巧会被苏满树嫌弃,最后休了她。她葛花或许还能改嫁给苏满树这种和离过的老男人。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南巧竟然将计就计,竟然三言两语就把她和顾以说成了郎情妾意的一对,胡乱地造谣他们。
她虽然只见过顾以几次,但却是很不喜欢顾以的。顾以身上有股书生气,但是做事却是十分的小家子气,看两眼她就知道,顾以绝对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他的性格跟他儒雅的书生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一想到这里,葛花便有些担心了。她担心今日南巧的胡言乱语会传达顾以耳中,或许顾以会以为是她从中作梗坏了他的好事,最后来报复她。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报复,葛花不寒而栗,身子不由地抖了抖。
真是想什么怕什么,葛花这边还在想,一抬头,就看见顾以铁青着脸,满目怒气地朝她走了过来。
第59章 “好”事成
顾以和葛花那边的事情,南巧并不知道,但是李都伯的那些话,却让南巧和吴嫂子一阵暗爽。
吴嫂子道:“我就说嘛,怎么这个李都伯平日里看起来还算稳重,竟然干出了这么讨人嫌的事情,原来是顾以从中挑唆的。弟妹,你说这个顾以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以为全世上就他一个人好?每家姑娘都会不要脸死皮赖脸地稀罕他?我呸,老娘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种没什么本事,却自以为是的人!反正他和葛花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葛花和他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听李都伯的意思,这上面的头头都已经知道了,哼,我看他这回怎么收场。说实话,我还真的对他们两个人的婚事乐见其成!一想到他们两个结为夫妻,想想都值得让人期待!”
南巧也被吴嫂子感染了情绪,也跟着笑了,附和着说:“对,他们两个成了挺好的,都是脑子不正常、自以为是的家伙,如何能结合在一起,说不定还能互相磨合磨合,简直就是天作之和。”
吴嫂子一脸坏笑,挤眉弄眼道:“说不定这个两个人磨合磨合,就会以为他们夫妻联手,横扫西北军营无敌手呢!”
晚上,躺在窄炕上睡觉前,南巧把今天自己的丰功伟绩,用一种极其夸张地形容,讲给了苏满树听,“……我一想,既然葛花想要污蔑我,那我也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直接污蔑她和顾以之间有关系!不管他们真的有关系,还是假的有关系,先一口咬定他们有关系。反正,葛花手里的银簪子是顾以送的,她肯定是跑不掉的!”
苏满树忍不住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笑着夸赞她:“我媳妇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南巧靠在苏满树怀里,略有些遗憾道:“只可惜我是在造谣,就算是真污蔑了他们两个人,也无济于事。就像是吴嫂子说的,若是他们两个真能成了,那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呢!”
苏满树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哄她,“会成的。”
南巧来了兴致,抓住苏满树的里衣襟,眨着眼睛问:“他们两个人,真的有可能成吗?”
她记得以前问过苏满树,葛花改嫁会配给什么人,当时苏满树说的是类似于吴大哥这种的。
但是顾以无论是年纪还是官职,明显都跟吴大哥是不同的。她当时只顾着将计就计往葛花和顾以身上泼脏水了,免得葛花又拿顾以来抹黑她,却真的没有想过,让这两个人真成亲。
苏满树握住她淘气的小手,闭着眼睛,要睡不睡,语气温柔,却带着胸有成竹,“原本是成不了的,但是现在,就有可能了。”
南巧想了想,难道是因为她造了那些谣?
她想这些时候,没有抬头,更没有发现苏满树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苏满树把人搂在怀里,忍不住勾了唇角。没想到他的小媳妇儿,竟然会跟他想到一起去了。有了这些流言蜚语,事情将会更好办了。
这边南巧和苏满树睡得舒舒服服的,另一头却有人彻夜难眠。
顾以从李都伯那里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又因为把李都伯得罪了,没能问出那些话的意思,便也不管不顾,匆匆忙忙,直接黑着脸去找葛花了。
葛花当时被南巧和吴嫂子扔在原地,还没有离开,一下子就被顾以抓了个正着。顾以一眼就看见她手里的那两根银簪子,顿时就怒了。
那是他花了军饷月俸托人买的,可是花了他足足二两银子呢,当时差点没把他肉疼死。他后来只能安慰自己,这些东西是送给南巧的,将来南巧嫁给他,也就能带回来了,也不算是浪费。等南巧嫁过来,他便收回来就好了。可是,即便是这么想,他还是肉疼了好久,甚至好些天都没有睡好觉。
结果,此时此刻,他发现过了这么久,这令他肉疼不已的两根银簪子,竟然还在葛花手里。
他站在她面前,板着脸,气得刚要发怒。旁边正巧路过一位女眷,见了他立即热情地打招呼,“顾都伯是来接媳妇儿的呀?哎呀呀,顾都伯真是体贴细心啊,好男人一个啊。这么不放心葛花,还要亲自过来接。对了,我们还没有跟顾都伯说恭喜呢,恭喜顾都伯啊,不仅官职高升,又抱得美人归。我们就等着喝顾都伯的喜酒了,到时候顾都伯一定赏我们几杯喜酒喝才行。”
顾以来没来得及说话,周围的其他女眷也都纷纷过来恭喜他,甚至还有恶毒的妇人,直接恭喜顾以“早生贵子”。那妇人说这话时,眼睛还是瞟着葛花的肚子的。
可就是早生贵子吗?这葛花过门他就能喜当爹了。
顾以虽然自负骄傲,但也不是一个蠢笨的,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他也就不是顾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