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年陶时,他往年陶了手里塞了两个圆滚滚的蛋。年陶高兴极了,抱着苏满树的大腿直嚷嚷,“谢谢满树叔,满树叔最好!”
苏满树朝着南巧走过来时,小萝卜头年陶已经捧着手里的蛋,蹦蹦跳跳跑出去玩了。
南巧见他走过来,就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她一直在想吴嫂子的话,她的话并没有错,她确实是想要离开这里,不想给苏满树当媳妇儿的。到时候,苏满树可真就是没有了媳妇儿,还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她发愣时,怀里忽然被塞了东西,热乎乎的,暖暖的,包了一层软布,是四颗煮熟了的鸟蛋。
苏满树看着她发愣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给你的。”
南巧好奇的抬头望了他一眼,想了想,决定跟他平分这些鸟蛋。她从软布里掏出两颗蛋,递到他面前。
苏满树眸中露出一丝惊讶,随后笑出了声。他没有伸手,只是朝着南巧摇了摇头,道:“全都是给你的。”
南巧“哦”了一声,收回了手,把四颗热乎乎的鸟蛋紧紧的抱在怀里。鸟蛋上的温热隔着软布,隔着她的衣服,传到她的身上,让她顿时暖暖的,跟她心里一样暖。
苏满树带着南巧回家后,就让南巧去睡个午觉休息一下。南巧也确实有点累,她身子骨比较柔弱没什么体力,只是早上走了那么多路,就有些体力不支了。见苏满树坚持,她也没推脱,脱了鞋,上了床,拉上了帷幔,躺在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渐渐的暗了下来。南巧叠好床被,穿上鞋,下了床,才发现,苏满树并没有在屋子内。屋子角落里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应该是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动过。
苏满树中午并没有在这里午睡。那么,他去哪里了?
南巧推开门口的木门,就看见了苏满树,他正在套一辆驴车。
那头驴,南巧是看了好半天才确认那是一头驴的,并不是一头马。因为驴虽然跟马长的很像,但是却跟马有些不一样。驴不如马长的高大,这是南巧唯一能判断两者不同的地方。
苏满树看见南巧出来了,朝她打了个招呼,“睡醒了?”
南巧点了点头,她这才看见,远处的太阳已经斜斜的挂在了高低起伏的山脉上,现在应该已经接近傍晚了。
她指了指那头驴,问苏满树:“这是做什么?”
苏满树正在往驴车的木板上铺东西,看起来像是厚厚的毡子之类的东西,黑乎乎的。
苏满树说:“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坐驴车去集市。”
所谓驴车,其实就是一头驴拉着一块木板,木板下面有两个圆滚滚的轱辘,做工很简陋,不如京城里的马车轱辘那样精致。
看见南巧打量驴车的眼神,苏满树跟她解释:“我们什队只有牛和驴,牛是用来耕地的,驴是用来代步的。”
南巧好奇,“没有马吗?”
她虽然从未看过真正的军营,但是却听自家的爹爹讲过,军营中的士兵,各个都是马背上的英雄,尤其是镇守塞外西北边疆的士兵,更是格外的擅长骑射技艺。
苏满树笑着解开她的疑惑:“马匹是军备,资源珍贵,只有列阵练兵和行军打仗才能用。”
哦,原来如此。
苏满树一边跟南巧说话,一边忙活手里的活。南巧有些过意不去,向前两步,小声问他:“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她其实看了好一会儿了,发觉根本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帮忙,只好开口问他。
苏满树想了想,指了指一旁的草垛,说:“你去喂驴吧!”
喂驴?怎么喂?
南巧曾经也是喂过鹦鹉的,虽然不知道究竟如何喂驴,但是依旧硬着头皮,抓了一把草,小心翼翼的递到那头驴的面前。
她有点不敢接近那头驴,只好后仰着身子把拿着草的手臂使劲的向前伸,努力的往驴面前靠。
驴闻到了草味,大嘴一张,朝着南巧的手就咬了过来。南巧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起来,把手里的草胡乱的往驴脑袋上一扔,抬腿就跑。
她跑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苏满树的大笑声。南巧停住了脚步,怒气冲冲的回头,瞪了一眼苏满树。之后,又朝着他走了回来。
那头驴似乎并不知道它把人给吓到了,正在低着头,捡地上的草,嚼得津津有味。
南巧走回来时,苏满树还在笑。看见她过来,他收回了笑声,强忍着笑意说:“你在旁边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南巧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什么也帮不上,只好乖乖的坐到一旁的一条木板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苏满树忙活。
苏满树很快就把驴车套好,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明天一早直接出发就行了。
忙完这些之后,他就带着南巧去大屋那边做饭。吴嫂子已经带着儿子年陶在大屋那里了,南巧也急忙帮着洗菜洗糠,苏满树先去挑了几缸水,才进了灶房跟她们一起准备晚饭。
晚餐竟然有肉,南巧很是惊讶。她不知道是什么肉,只看见苏满树很熟练的将肉切块,入锅,添汤,加料,开始熬汤,一气呵成。
很快,饭菜都准备好了,吴大哥他们也踩着时间回来了。
忙了一天,唐启宝显然累坏了,进门就扯着嗓门大喊饿坏了。吴嫂子推了他一下,笑着骂道:“快去洗手,今晚有肉吃!”
一听到“肉”这个字,唐启宝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立即跳起来去洗手,小跑着又小跑着回来的。他从吴嫂子手里接过饭碗,立即就端着饭碗坐在饭桌前,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南巧跟着苏满树也落座了,低头闷声吃饭。忽然,饭碗里多了一块肉,很是鲜嫩,是苏满树夹给她的。
她拿着筷子夹起了肉,偷偷的去看苏满树。他正在吃饭,并没有看她,顺带又给她夹了别的菜,似乎给她夹肉布菜是再自然不过的,没有什么值得特意说出来的地方。
南巧又低头,小口小口的咬着肉。这肉虽然看起来很嫩,但事实上很柴,嚼在嘴里十分的硬,口感并不好。但是,她发觉整个什队的人似乎对多了一道肉菜很是高兴,每个人都吃的欢天喜地的,好像只要满足了这样一件事,他们就已经很幸福了。
吃过晚饭后,收拾完灶房,苏满树带着南巧回来家。收拾灶房时,南巧才发现,原来什队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吴嫂子做饭不容易,都主动留下来帮忙,没有一个人偷懒耍赖。
其实,他们在地里干了一天的农活,应该已经很累的了,但是都没有一个人用这个借口来逃避劳动。这就是西北边疆,朴实憨厚的西北边疆人。
回到家里之后,苏满树给南巧提了两桶热水,倒进了那个新的浴桶里。浴桶被摆在了屋子屏障后面,跟平日洗漱的脸盆放在了一起。
看着木桶里热乎乎的冒着水汽,南巧很高兴,她终于能洗上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了。
苏满树十分的信守承诺,把热水倒进木桶之后,他就拎着木桶出了门,让南巧一个人在屋子里洗澡。虽然南巧觉得她现在的行为有点像是鸠占鹊巢,但是她真的没有胆量开口,把苏满树留在屋子里。到时候,她与苏满树同处一室,仅隔着一个单薄的屏障,她怎么还好意思脱了衣服去沐浴呢?
为了不让苏满树在屋子外面等太久,南巧强忍着想要好好泡在的冲动,速战速决,把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一遍之后,就穿了衣服,开门去叫苏满树。
苏满树背对着门口站着,听见门响,转过头,神情有些惊讶。他应该是没有想到南巧竟然洗的这么快。
南巧白皙的小脸因为刚刚在热水中泡过,红扑扑的,鲜嫩的如桃子。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绞干,湿漉漉的随意挽起头顶,有几缕发丝垂落,贴在她的脸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