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是挑眉,看着他憔悴的面容:“你呢?”
两人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突然同时笑起来。
谢非是招来店小二:“我要一间上房。”
店小二道:“我们只提供饭菜,不供住宿啊。客官要是想投宿,就再往前……”
慕枕流掏出一锭银子,谢非是将银子搓来搓去。
店小二干笑道:“我问问掌柜。”
掌柜是这里的老板,吃喝拉撒都在店里,看在那块变形的银子份上,将自己的房间腾了出来。慕枕流和谢非是要了两桶热水洗澡。谢非是洗完自己的那桶,又跑去慕枕流的那桶。
“你刚洗干净……”慕枕流想赶他,却被他牢牢地抱了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谢非是亲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哪里洗干净了,背上还没搓呢。”
“那你转过去。”
谢非是亲了他一口,乖乖地转过身去。
好在店小二拿来的木桶极大,竟勉强装下了两个人。
慕枕流帮谢非是搓背,起先谢非是还动手动脚地闹腾,过了会儿,就趴在木桶上打起呼噜来。
慕枕流怕他着凉,先给自己穿戴整齐,再将人推醒,捞出木桶,手脚利索地将他擦干,然后扶到床上,刚要叫店小二将木桶搬出去,就被身后的人长臂一勾,倒在床上。
看着谢非是崭亮的眼睛,慕枕流吃惊道:“你装睡?”
谢非是微笑:“不是装睡,是已经睡醒了。”说着,俯下身去。
为着方横斜救了慕枕流的事,天将一路上没有少嘀咕,连一向泰山崩前临危不惧的方横斜都被念叨怕了,苦笑着道:“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天将道:“方府主若能记住这次,提放下次再犯,也不枉费我这几日的口舌了。”
方横斜笑了笑道:“师兄不会再给我机会。”
的确。
听到方横斜救了慕枕流,谢非是的表情有点微妙,抱着怀中人的手越发紧了。
“怎么了?”慕枕流抬头看他。
谢非是道:“叫相公。”
慕枕流:“……”
谢非是道:“叫夫君。”
慕枕流瞪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宝贝儿。”
谢非是亲了他一下,笑得贼兮兮地说:“也不错。”
慕枕流觉得他还是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谢非是对着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你身边怎么总有那么多帮手。男的,女的。”他想到青蘅郡主、祝万枝、葫芦娘等人,气呼呼地用慕枕流的皮肤磨了磨牙。
慕枕流哭笑不得:“方横斜是你的师弟,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救我的吧。”原本没有想清楚的事,看到方横斜抢在谢非是赶到前离开,也就清楚了。
谢非是道:“要不是我保护不周,他才不会有机会。”即使他和方横斜很早就冰释前嫌,可幼年时形成的竞争意识已成了习惯,平时深藏于心,一遇到事情,还是会冒出来。
慕枕流沉默了会儿道:“我手中的证据对他不利。”
“嗯。”
慕枕流道:“若我真的去了京师,只怕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嗯。”
慕枕流抬头看他的眼睛:“你呢?”
谢非是抱着他,漫不经心地拍着他的后背:“明天事是明天事,我过的是今天。”
慕枕流定定地看着他,笑了笑:“这样也好。”
谢非是亲了亲他的额头:“但我会保护你。”
“嗯。”慕枕流埋入他的怀中。
谢非是将他扣在怀里,慢慢地闭上眼睛。
第五十六章 缘由
宁静的夜,有人入睡,也有人睡不着。
好不容易安抚住天将,等他睡下,方横斜一个人拎着茶壶走到凉亭里,认真地擦拭着石桌和石椅。这是镇上一户富户的宅子,虽然造得奢华,却不讲究打理,石桌雕刻的缝隙里塞满了瓜子壳。
唐驰洲来的时候,就看到方横斜在灯火下,用一枚绣花针优雅地将瓜子壳从缝隙里挑出来。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他说。
方横斜抬头,将挑出来的瓜子壳放在手绢里:“迎接贵客的地方,不能太寒酸。”
正要坐下的唐驰洲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是贵客?”
方横斜道:“身份尊贵,远道而来,不是贵客吗?”
唐驰洲屁股在石凳上沾了沾,见并无不妥,才完全坐下:“府主抬举了,朝野皆知,我是天机府主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