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这么幽幽地叫朱宏景的时候,朱宏景正一个人在殿内批阅奏折。
天色昏昏,灯火荧荧,万声俱息。
这一声唤,千回百转,断了愁肠,涸了眼眶,生生把朱宏景给吓得背脊一凉手一抖,于是啪地一声,一滴朱色就落到那奏折上,开了一朵娇艳的花。
默默地看着奏折上面那一点,朱宏景表情十分平静,思忖着明天奏折发下去之后,言官估计又得撞柱子了,原因是自己不尊重大臣,居然把奏折弄脏了。
放下笔,看向站在阴影处穿一身白和鬼一样的宫九,朱宏景十分平静,“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皇兄,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什么叫做我做了坏事?像我这种青年俊杰,貌比潘安才高八斗如此风流,怎么看也不是惹祸的人吧!”幽怨的声音瞬间变得义愤填膺,宫九从角落里走出来,双手按在桌子上,隔着书案居高临下地和朱宏景对望。
怎么看,都像是到哪儿都惹祸的人。
朱宏景腹诽。
而且脸皮还是一等一的厚。
“别废话,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居然把这家伙刺激到这种程度,怕不是小事吧?
“我脆弱的精神受到了残酷的打击。”宫九叹息一句,蹲下来,手指边缘扒在书案旁,脖子往前一伸,把脸搁在桌面上,闷闷地说。
朱宏景挑眉看他。
“司空摘星弄清楚我的身世了。”
“怎么的?”
“皇兄,”宫九又一次哀怨了起来,“我居然叫做朱杉致。”
朱宏景先是眨眨眼,接着,抬起左手,盖在了自己脸上。
然后他开始抖。
肩膀颤抖得像是筛糠,连带着放在桌子上的手肘,于是桌子跟着一起抖动,于是宫九体会到了从下巴上传递过来的抖动。这感觉,就好像他在牙齿打颤一样。非常不适应,他重新站了起来,怒喝一声:“笑你妹!”
手掌之下,朱宏景的嘴角勾起,笑得止不住了。
朱砂痣!朱砂痣啊!他的王叔到底是怎么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的?按理说怎么都应该避开一般的词语才对,这太平王却偏偏这么给宫九取名字!
好不容易笑够了,他才放下手,眼中却还有笑意,他说:“我笑的是你啊,亲爱的堂弟。所以你说笑你弟才对。”说得倒是有几分轻佻的意思。
宫九噎得说不出话来,鼓着眼睛瞪朱宏景。
笑了一通,朱宏景心情很好,看看桌上的奏章也不多了,于是站起来,舒展舒展自己的身体。
而宫九,还保持着怒目而视的样子。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朱宏景越发觉得有趣,于是伸手过去,在宫九头上这么一揉,像是安抚宠物一般。
按理说,这样的举动应该是顺毛,然而宫九原本好不容易弄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的头毛,却在朱宏景抚过之后,变得毛毛躁躁,凌乱起来。
他了个大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