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少爷死鸭子嘴硬,抿了抿嘴,瞅着他反问道:“若不在呢?”
“不在?”齐无伤受不得激,立即摘下腰间短刀:“不在的话,本世子这把刀便输给你!”
这把刀长不盈尺,黄金吞口鲨皮鞘,线条简练古朴,正是他第一次参战后烽静王所赠,齐无伤随身携带从此须臾不离。
穆小少爷慢吞吞的退开几步,道:“请搜。”
齐予沛看他眼神中闪过狡狯的光芒,心中一动,笑道:“三哥且慢!”
“别忘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穆小少爷脸色骤变,咬着唇,默默低下头。
齐无伤只是一时大意小觑,此刻被齐予沛一语提醒,仔细一打量,见穆小少爷耳朵下面隐约一痕灶灰,略一思忖,猎物下落豁然洞明,笑声中一把扣住穆小少爷的腰夹在肘下,大步跨进厨房,伸手进灶膛一摸,果然掏出一只带箭的死雁。
齐无伤得意洋洋的出来,把雁和穆小少爷一起重重的扔到地上,笑骂道:“小东西真够坏的,差点儿把本世子都给骗了!”
齐予沛闲闲道:“不是差点儿,你那把宝贝刀,已是输给他了。”
齐无伤摸了摸腰间的刀,心里舍不得,只装没听见。
齐予沛用力扶起穆小少爷,拍了拍他衣衫上的土,喝道:“把头抬起来!”
穆小少爷不敢不听,大眼睛里浮着一层泪,却是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滚出来。
齐予沛面容冷冷的不为所动,正色道:“你听好了,你若想离开这个小院子,就不要再跟我装傻。”
穆小少爷疑道:“你能让我离开这里?”
齐予沛道:“我是当今太子,你可知道什么是太子?”
穆小少爷点点头,眼睛里已有明亮的希冀之色:“太子者,帝位承袭者,一国之储君。”
齐予沛听他出言雅致,更是满意:“很好,你读过书?”
穆小少爷虽是幼童,却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能不能脱禁而出,此时至关重要,当下有问必答:“爹请先生教过我一年。”
“现在还教着么?”
“不了,只教了一年。”
齐无伤一旁笑道:“是不是你顽皮,把先生气跑了?”
穆小少爷道:“是爹嫌我学得太快,不让他教也不让我学了。”
齐无伤看着他脸上滚落的泪珠,突然有些笑不出,顿了顿骂道:“你爹的脑袋被箭射过么?”
穆小少爷一双猫眼弯了弯:“我不知道。”
这泪痕未净的一笑把齐无伤的心都笑开了,觉得这小鬼使坏的时候简直可爱得要命,抢上去就揉了揉他的脸:“就算太子不要你,我都会把你从这鬼地方带走。”
齐予沛脸色微微一沉:“三哥,慎言。”
齐无伤无所谓的一笑,自行退开。
穆小少爷见他面有不愉,心中栗六,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予沛问道:“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记得?”
“记得。”
齐予沛淡淡道:“既然记得,难道还要我再问一遍?”
他天潢贵胄自小被拥簇于帝国顶尖的人物中,一言一行自有让人不能不从的气质,穆小少爷忙道:“我爹是清平侯,我叫做穆子石,今年六岁,姚大头告诉我,有相士说我生而克母长则克父,所以爹爹让我一直住在这里,姚大头和姚大娘应该是下人。”
他口角清脆利落,一句句说来连个磕绊都不打。
齐予沛听出了几分滋味:“应该是下人?什么叫做应该?”
穆子石似乎笑了笑:“他们拿走我的银子,让我做饭洗衣,呼来喝去……所以我不知道是我伺候他们,还是他们伺候我,也不明白爹给我的是两个下人,还是一对儿主子?”
齐予沛伸手轻轻擦去他耳下颈侧的灶灰,温言道:“我明白了。”
又道:“穆子石……你写给我看看,是哪个子石。”
穆子石略略一滞:“这里没有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