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前朝三百多年,其中有一段时间就是太后理政,后来干脆自己做了女帝,江山也换了姓氏,女帝做了三十几年皇位后,才被几个老臣和宗室推翻了。
不过在史书上,这三十几年历来都视为新朝记载,很少人去写它其实是后宫上位的。”无名道长一边整理给昭哥泡澡的药材,一边跟徒弟讲古。
这些朝政上的事,以往离师徒俩太遥远,倒是没有刻意学这些,如今遇到了顺便讲讲就是了。
石初樱不由蹙了眉头,道:“可是圣人是她亲儿子,又不是别的妃子生的。这疆山也是如今的皇帝带着人保下来的。她一个老太太,有什么理由去抢亲儿子的胜利果实呢?
再说了,楚家宗室也不是摆设,可以由着她一个老太太折腾,她哪来的底气呢?”
无名道长淡淡一笑,道:“儿子当皇帝和自己当皇帝,你觉得哪个更有权力?”
“太后也好,太皇太后也罢,荣华富贵自不必说,说到底,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摆设。有的人一辈子就追求成为这样的摆设,自然也有人不满足于此。”
石初樱好奇道:“可她为什么选在整个时候动手?我觉得这并不是个夺/权的好时机啊?她儿子正直壮年,皇子皇孙也不少,如今又没有外忧内患,现在下手不是傻子是什么?”
“呵呵,只怕她也不是想现在就要动手,只不过,也许是不小心,被提早发现了行藏而已。”
自古有不少废掉的皇后,可还真没有被废掉的太后,就不知道昌平帝是怎么打算的了,这娘俩可真玩儿出了新花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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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早晚天气寒凉,楚溆虽不怕冷热,可早晚若是没个暖和的屋子休息,时间久了对身子也不好。
再想想以前楚溆说过,有的时候没热饭热菜,能啃一口冷饼子就算吃饭了这样的话,石初樱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小坛子松露酒,装了一壶,又收拾了几套替换衣裳鞋袜,交给随从带了去。
不管圣人和他娘如何交锋,外头的人该怎么过日子还得怎么过。
因楚溆不在,圣人先前批下来的折子辗转到了石初樱的手里。石初樱撇了撇嘴,只好取了两坛子松露酒,让侍风交给侍卫营的副统领代为晋上去。
这个敏感时段,这些吃喝的东西,万一被人利用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小心为妙!
当然,石初樱也没忘了给副统领装一壶‘白头笑’。而楚骁显然也是很上路的,不但答应替属下把东西晋上去,还捎了句话来,只说:“一动不如一静。”
虽然没有楚溆这个女婿在,有些缺憾,但石家一家人团聚还是让槐树胡同整日都洋溢着喜悦。
石初樱打点完楚溆的事便也不再担心,反而昭哥儿一天不见他爹,便时不时的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找。
石初樱听白氏说了昭哥儿好像在找什么人的话,便跟儿子说,“你爹爹当差去了,给你挣饭吃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了,反正再没找来着。
只是晚上泡过药澡准备睡觉了,昭哥儿还没等到他爹,不由放开嗓子‘呜哇、呜哇’地嚎了起来。
虽然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很是记了一本小黑账,但自出生以来,他爹对他这个儿子是真的很不错。
别说昭哥儿早在娘胎就有了些意识了,便是小婴儿天然的本能,也能感受得到谁亲谁疏的。所以,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爹的小昭哥不干了。
“呜哇!呜哇!呜哇!”昭哥儿挥舞着小手小脚,边踹边哭,不一会儿便把自己哭得浑身通红,还直噎气。
石初樱开始还很是耐心地跟儿子讲道理,再三解释他爹不见的原因。只是小婴儿有时候听话,可有时候就是不听你话,你奈何得了呢?把个包被也踹得四下散开了。
道理讲不通,玩具也逗不好,只好喂他吃奶。
谁知这小东西连奶也不肯吃了,塞进嘴就吐出来,还把头偏向一边去嚎。
石初樱自己搞不定,只好找来有经验的奶娘,连玉树几个丫头都来一起哄,可就是哄不住。
眼瞧着儿子的小嫩嗓子都快哭哑了,石初樱气得很想照屁股也给两巴掌。
“再哭就打屁股啦!”石初樱有些急躁地一拍桌子,劲道没把握好,把桌子角给拍碎了。平时也没看出来这小子多喜欢他爹啊,楚溆一亲他就躲呢。
小婴儿看到她娘这么暴力,确实吓了一跳,只回过头来就更觉得委屈了。爹爹虽然粗糙了点,可对儿子好啊,每晚睡前都跟他玩儿亲亲游戏的。身边没有爹爹的气息,他小婴儿很不适应呢。
“爹爹,你快回来吧,娘亲要打小宝宝啦!”
“这日子没法过了!”虽然小婴儿不会说话,但那委屈的哭声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石初樱都给气笑了,这什么熊孩子啊!
孩子哭得惊天动地,早惊动了别的院子,已经躺下的白氏和石诚,以及石初禾都起身往这边的院子里来了。
“别是生病了吧?要不咱们也去看看?”王氏自打来到京城,被京城的繁华和将军府的排场给镇住了,这些天来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不好,叫人给送回去。
此时听见孩子嚎啕的哭声,有心去瞧瞧,又怕被人嫌弃,只好小心地探问正在起身的石初昀。
“我先去瞧瞧,忱哥儿也得有人看着点儿。”石初昀悉悉索索地穿上衣裳,自己点了蜡烛,借着烛光整理了下便去了外间。
王氏瞧着丈夫在外间点了灯笼,紧接着好像偏房里的小厮也有了动静,两人低低说了几句话后就出门去了。
王氏见人走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给睡在身边的儿子掖了掖被子,自己也披了衣裳起来等着,免得那老杨婆子又有话说。
说起来,直到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这杨婆子是小姑子府里的一个使唤婆子而已,但也算是得了重用,收拾她这个乡下媳妇还不在话下。而且,杨婆子到了宣城以后,整天带着吃的四处串门子,没几天就知道了她以往的‘事迹’。
那杨婆子嘴巴利索,饶是她自诩伶俐也被骂个狗血喷头。
大户人家的婆子好像还懂得些基本律法,直说她那些个事迹,随便拎一条出来,就可以去吃几年牢饭了,更有几件事休妻也使得。只说她婆家太过仁义云云。
她不识字,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也担心得够呛,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而且这话不但骂了她,人家仗着将军夫人的令,去她娘家人也骂了一顿。
娘家兄姐们还好,几个嫂子就变了脸,明里暗里说她坏了侄女们的名声,以后侄女们找不到好人家,都是她这个姑姑带累的。
王氏气得在娘家大闹一回,可这次连一向疼她的爹娘也不纵着她了…
现在她也算看明白了,以往她羡慕的那些什么衣裳首饰的,竟还比不上杨婆子身上穿戴的。就说她现在包袱里得的东西,哪怕是小姑子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也比宣城那些太太小姐常常炫耀的强百倍。
人有时候爱攀比,可那也只是针对能攀比的人。如果和对方的差距实在太大,连攀比的心思都只能歇了。
就像她现在,光看人家门前的俩大石狮子都腿发抖,更别说那些个来往的衣着华贵得如同仙子一样的贵妇贵女了,她连仰望都没地儿站脚,还比什么啊!
王氏现在每件事都被杨婆子和另一个新来的婆子盯着,杨婆子虽然骂人狠,但比起另一个会用眼睛把人身上剜出一个洞的婆子总好些。身边被按了这样的两个婆子,她这点乡下学来的道行还真的赶不上趟了。
且不说王氏这里,石初樱的院子里此时已经聚了不少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