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谢冬清鼓起勇气一脑袋扎进屋,紧张地搓着衣角,怯怯看着梅阁。
被子太短,鱼尾露出了一截,在谢冬清的注视下,慢慢化出了双脚。
谢冬清睁大了眼,连忙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梅阁语气还算平静,回答她:“还行,就是感觉有点奇怪,能感觉到骨头在变化……你不用担心了,这种痛感比起之前的那些,已经很良心了。”
不疼是不疼……就是,当着她的面化腿,略微有些羞耻。
梅阁朝她挥了挥手,说道:“你别看着我了,你……你看点别的。”
谢冬清哦了一声,红着脸低下头,开始出揉弄着挂在脖子上的鱼珠。时不时的,她会忍不住看一眼梅阁,然后迅速低头。
梅阁忍不住笑道:“算了,你想看就看吧。”
反正隔着被子,也看不见什么。
谢冬清哦了一声,抬起头,盯着被子看了半天,呆愣道:“好像也没什么要看的……现在变到哪里了?”
梅阁感受了一下,说道:“膝盖。”
他控制着双脚,动了动脚趾头。“你看,脚可以动了。”
谢冬清笑弯了眼,她挪了位置,坐到了梅阁身边,再次拉起他的手,说道:“我在这里陪着你。”
两个人拉着手,整个小屋子都安静了下来。这样静静待了一会儿,梅阁的脸突然红了,他的贝壳耳朵慢慢变成了人的耳廓形状。
谢冬清看到了他耳朵的变化,惊奇道:“咦?怎么这么红?”再一看他的脸,脸也是红的。
她脱口问道:“怎么了?变化的时候,还会热吗?”
梅阁闭上眼,无奈一笑。
老太太转动着轮椅,打开衣柜,嘀咕道:“该给他找件衣裳穿了。”
谢冬清脑子晕晕乎乎转了一圈,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快速缩回手,别过头,眼神飘忽,哼起了小调缓解尴尬。
太阳落山后,卖早茶的老板娘收了摊儿,想起谢冬清,拿了些饭菜来小巷子里瞧情况。
她推开门走进院子,还未张口叫人 ,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编草筐,衣服小了一点,裤腿和袖子都短了一截。
他穿梭在柳条间的手指修长,速度飞快,编草筐的手法相当熟练。
老板娘试探着问道:“你是,谢姑娘家的?”
梅阁抬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哎呀!好了啊?”老板娘放下手中的东西,激动地拍着腿,“我就说老嫂子最灵验了,瞧瞧,这才一天不到,人就好起来了!”
“冬清姑娘呢?”
“她在屋里帮老太太熨烫衣服。”
老板娘问道:“你们这咋还都忙上了?”
梅阁手中活不停,回答:“没钱,帮点忙抵债。”
债还清了才能回家。
想起这个,梅阁就很想笑。他化出腿后,在谢冬清的搀扶下,‘学习’走路。等长久不用的腿渐渐能走路了,走顺了,他俩向老太太告辞。哪知老太太说:“鱼珠就当我白送你的,但鱼草钱你要给我,你吃了两株鱼草,一株算你二十五文,两株你给五十文吧,我也要过日子的。”
谢冬清摸了摸口袋,不好意思地说:“婆婆……我没带钱。”
老太太一听,拉住她的手,转身就往屋里带,“那你来帮我烫衣裳,一件算你两文钱。”
梅阁问道:“我也帮你做点什么吧……还的快一点。”
老太太停住轮椅,问道:“你刚从海里出来,陆地上人会的东西你都会什么?应该不多吧。”
梅阁道:“会的还挺多,洗衣做饭烧水纳鞋底编草筐修桌子椅子……”
老太太打断他:“你会编草筐?”
“嗯,编草筐最拿手。”
“我丈夫死前,准备了好多柳条说要编草筐,可惜还没开始,他就不行了。既如此,你就帮我把草筐编好吧。”
“算多少?”
“算你三十文,如何?”
这个价格给的很高了,梅阁点头答应,尽心尽力的给老太太编草筐。
他手速极快,编好了一个,材料也用的差不多了,余下的一些,梅阁想了想,扎了一条鱼。
谢冬清到院子里烧水,看到他手上的鱼,惊喜地跑了过来。
“你会编动物?”
梅阁点头:“如果材料够的话,我还能编只小兔子出来。”
他摘下两朵石凳旁长出的小白花,充当鱼的眼睛,之后把鱼递给谢冬清:“拿着吧,送你的。”
谢冬清莫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仿佛曾经发生过,她接过来,刚要道谢,眼前突然闪过一缕红光,定睛去看时,又发现梅阁手腕上仍是什么都没有。
回过神来,谢冬清说:“梅阁,你左手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在,红色的。”
梅阁呼吸一滞,问她:“你能看到?”
“嗯,总觉得有东西,但是真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