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某人里走外转不顺气,最后黑着脸把那碗浓情蜜意汤赏给小沙皮许旺同志了,也算没浪费。
晚上十一点多灌一肚子大补汤,旺旺小崽子撑的眼都直了,撅着小屁股在客厅外头溜达,大肚子一甩一甩的,都没敢大步走路。
姚二姐在沙发上横躺着,还笑:“小亦啊,你家那口子不是胃病吗?又不是坐月子下奶,炖什么鱼汤?你这不是活该吗?”
姚亦吡牙:“上楼养胎去!有你什么事?”
被弟弟顶撞了姚二姐倒是挺宽宏大量,拍拍人家肩膀,接着提意见:“我说你啊,偶尔也让人家喘口气,欲擒故纵嘛。”
欲擒故纵?
姚公子咬着烟头琢磨了琢磨这个高级词汇,最后骂了声:“操。”
用这种手段逗逗高中小女生还行,在许某人身上可不好使。只要我一撒手,他老人家能立马没影了,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
于是隔天一大早,姚公子接着给许某人打电话,相当锲而不舍,跟招魂似的:“今儿晚上过来吃饭,顺便管管你家旺旺崽子,都撑的快胃下垂了。”
我管的了吗?许经泽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阵,才慢悠悠跟他商量:“我说姚啊,你别管我了,行不行?”
姚亦:“少跟我废话!”
许经泽软绵绵:“我胃好着呢,没事了。”
你没事我有事!姚公子跟他着不了这个急,从床上蹦下来找裤子:“你在哪?我现在就接你去!”
我哪都不在。许经泽扶额:“……”
姚亦心急火燎的翻腾:“哎,我那条米字旗的内裤呢?你穿走了是不是?没你这样的啊,穿走多少条了,偶尔你也还一条回来啊!”
这玩意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啊?许经泽虚弱:“……”
当俩人关系好到连内裤都能掺和到一块的时候,再想撇清就困难了。
以前,当许经泽疲倦困顿深觉人生无望的时候,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最后总是要想想姚亦。反正不管怎么样吧,他还有姚亦呢。
他面前有一百条路,上帝把九十九条堵成死胡洞,就给他留了一条道,名叫姚亦。
他有时候难受的觉得自己再也过不下去了,也只有姚某人大大咧咧的晃过来,伸手就往他腰上掐:“你这什么表情?深闺寂寞啊?”
现在许某人是真不想过了,本着对人类社会最后负一点责任的良知,他把身边简单清理清理,结果发现,他还有姚亦呢。
他还有姚亦。
这人一直揪着他拽着他,十年了,愣是死活没撒手,最可怕的是,一点没觉得累。
这耐力,许经泽都服气了。
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拍拍屁股一句话都没有就人间蒸发。
许经泽蹲在沙发上抽了两根烟,抹抹脸下楼开车,突然觉得一阵子心酸。
如果说陈烬是刀尖上那点蜜,舔完就剩个疼了,那姚亦就是饭菜里的盐,平时吃惯了,少了不行,缺了没治。你本事了啊许经泽,连姚亦都能舍了,混到这份上,你还是赶紧白日飞升天外飞仙去吧!
许公子是姚家的常客,里里外外透熟透熟的。
他把车停到院门口正好碰上姚家老太太牵着旺旺小狗从街心花园回来,老太太乐呵呵的跟自家人似的招呼他:“回来了啊,快进屋,小亦念叨你一天了。”
旺旺小崽子比它姚额娘还性情直接,冲上来抱着许某人的脚脖子,小短腿划拉来划拉去,脸上的小嫩褶子都放着光,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听着院里热闹,姚妈妈在厨房窗口探了探头,嘴上没言语,眉眼微微弯了弯,表情相当的耐人寻味。
许经泽把旺旺抱起来,垂下脸咧了咧嘴。用膝盖想也知道,托自己那渣爹的福,自己的形象在姚妈妈心里又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原来还有点小钱撑撑腰杆,现在好,离一穷二白也不远了。
人生嘛,就是这么的无极限。许小爷揉揉鼻子,慢慢的笑了笑。
姚妈妈这反应也是正常的。最近许家的年度家庭大戏搞的轰轰烈烈,影响极坏,社会舆论山呼海啸,连姚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知道了。
姚老爷子一辈子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老婆,可听不了这种事,吹胡子瞪眼气的够呛:“许天漠那叫什么男人对自己的小家庭都不能负起责任来的,他还能办成什么大事?”
老太太挺感慨,慢悠悠说:“离了好。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离了男人咱一样能活,而且还要活的更好,活出个样子来。”
姚老爷子:“……对!”
姚二丫头抱着半只西瓜在一边接口:“就是,要男人有什么用!早就应该把他们从基因层面上消灭掉!”
姚老爷子和姚家二姑爷一起:“……对,消灭掉!”
姚亦妈妈眼睛盯着电视,慢声细语的笑着表态:“离不离倒在其次,他们为人父母的怎么也不为孩子想想?以后啊,泽泽找女朋友都得成了问题。谁家敢把闺女嫁给他们家?门风不正。有这样的公公婆婆,日子怎么过啊……”
总之吧,姚家人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
许公子不过是得了个小胃病,姚家饭桌上就每天一道滋补靓汤,乌鸡鸽子猪肚甲鱼辅以桂圆红枣野参枸杞,各种搭配,都不带重样的。
姚家二老一向在楼上吃饭,不跟他们坐一桌,姚部长在外地开会,所以今天的晚饭又是由姚妈妈独自主持大局。
菜不错,许经泽垂头搭脑盯着面前的大枣莲子粳米粥出神,一点胃口没有。
最近姚某人拿他当两宫皇太后那么伺候着,饭食精细的恨不得过过筛子,就这么的,也没把他养胖半斤。
这人,抽烟喝酒一点不含糊,可往饭桌上一坐,立马魂不守舍,吃口饭跟咽药似的。姚亦瞧着他就起急,端起碗来打算亲自喂他:“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