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伟为什么自杀,许经泽是真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也没外界风传的那么文艺,以前王书伟是有那么点意思,可许经泽没有啊,俩人关系能好到哪去?
这事姚亦比谁都清楚。
只要是跟许经泽有关的事,他件件都门清。
姚亦对王书伟这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一见他直勾勾盯着许经泽心里就来火,老是合计着找几个人拿麻袋往他头上一扣,好好请他吃顿拳头。
其实不用姚亦添油加火,王书伟的日子也不好过。
本来大学里风气开放,A大又跟艺术学院比邻而居,门里门外啥妖人都有,性向这种小事都上不了台面。可惜王书伟命不好,偏偏被一群头顶着光圈的正义使者包围了。
舍友用宿舍费买了个超大瓶的84液,每天王书伟洗完澡出来,就有人如临大敌进去消毒;
班长觉得他这性向问题太不给自己长脸了,简直影响前途,舍友跟他住一块觉得有损自己的冰清玉洁;
大家众志成城,在学习上孤立他,生活上鄙视他,偶尔说句话个个阴阳怪气;
他多看谁一眼,那人半夜惊醒都得先摸摸自己屁股。
总之吧,在这样的大环境里,他不变态都对不起群众。
当年他追许经泽的时候,姚亦气不打一处来“他老几啊,算是个什么玩意?”
其实王书伟也不算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臭狗屎,长的一表人材,学习成绩年年系里第一,就算性格古怪了点,被大家踩的也太厉害了,挺值得同情的。
许经泽就劝姚亦“得啦,你较什么真啊。”
姚亦还是挺来劲“你们宿舍那几块料个顶个不是东西,要是有一个半个的像点人样,他能死盯上你吗?你赶紧收拾收拾换个寝室。”
换寝室多麻烦,反正一个月也住不了几天,而且许经泽根本没拿王书伟当回事。这事搁了小半年也就淡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俩人见面闲聊几句,关系倒也还行。
姚亦有意见“你理他干嘛?就他混成那德性,赶明儿不知道往哪一扎,出点事都得找你!”
“找我干嘛?”
“别人都认为你俩熟啊,你就是那知情者,知道不?他自杀,别人得追着你问原因。他杀,你没准就上了嫌犯名单。”
这话说了还没一个月,就真出事了。姚亦坐起来把被子一脚踢下床,寻思寻思抬手给了自己个嘴巴“这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姚部长的公子手眼通天,开着车飞似的回宿舍,路上就给公安局张副局长打电话问了问情况。
电话那边张叔哈哈一乐“没事没事,配合调查嘛,笔录做完就完事了。都是程序,放心吧……最近姚部长身体怎么样?啊,好……有空来家里玩!”
可是等见着了许经泽,姚亦左瞧右瞧都觉得不像是没事人“怎么了?”
抬手揉着额角,许经泽觉得早晨那一阵子低血压还没过去,声音放的很低“头疼。没事,一会儿找地方躺会儿就好。”
走廊里都是人,校领导院领导杵着好几个,个个满脸皱纹苦大仇深。
王庆他们几个在对面宿舍里呆着,神秘兮兮交头接耳,小眼神飘啊飘的,一准没说什么好话。看见姚亦来了,连忙转过身去,随手拿本书翻开,装模作样,看起来格外欠抽。
姚亦同学早就存着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的心思,过去扒着门框,扬起脸来挑衅“嗨嗨,说什么呐?让我也听听呗。”
不用听也知道没好话。
许经泽这人没啥恶习,也没干过什么罪大恶极的勾当,除了嘴损点以外挺好相处的,可就是跟这个舍友处不好。
处不好,也没法处。
许经泽过年收的压岁钱比王庆爸妈辛苦一年都挣的多,脚上穿的袜子六十几块钱一双,够王庆一周的饭费。他平均俩月换一个手机,王庆算着日子买电话卡打长途。朋友都是姚亦这类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张扬的很,根本不知道自习室的门往哪边开。
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这也没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过谁的日子呗。可惜王庆同学刚正不阿正义凛然,见不得妖魔鬼怪。
刚进宿舍的时候,许经泽还挺客气,问他“泡吧,去不去?我请客。”
王庆那时候刚当选本专业学习委员,方脸一昂“靡靡之音!不去!”
许经泽答“我靠。”
大二的时候,许经泽跟方珊珊分手,方大小姐在他宿舍楼下梨花带雨。
王庆头回过来谈心,语重心长“有话好好说,你还是下去看看吧,影响不好。”
许经泽插着耳机在床上装死“别管她,昨天在姚亦床上叫的欢着呢。”
在王庆眼里,许经泽同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是非颠倒道德败坏,张扬无礼品质恶劣,私生活糜烂,己经达到了无药可救的彼岸。
再后来,王书伟的性向问题暴露的时候,王庆受到了强力冲击,据说三天没能吃下饭,想起种种细节还要冲到卫生间干呕几声。
许经泽差点没笑死“他知道什么细节?”
吐了三天人没见瘦,脸色倒还真有点绿,王庆同学拖着残病之躯又来找许经泽谈话“实在不行你搬到对面宿舍住住吧,我跟那边同学说好了,还挤的下。咳咳,王书伟这么总……缠着你……也不是办法……”
他说的吞吞吐吐,许经泽倒并不在意“没事,办的了我算他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