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啊?是不是惹我们少爷生气了?”
……
七嘴八舌,没一句有用的话。
陆云铮气得想骂人,就要张口的一瞬,周妈出声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知道少爷在哪里。”
“他在哪里?”
“快说!他在哪里?”
周妈看了眼面前急急追问的男人,眉头皱了皱,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往卧室走。她进了慕辞的房间,走到衣橱旁,蹲下、打开。
放满衣物的衣橱,慕辞蜷缩在最里面,闭目睡着。他神色安详,呼吸浅浅的,似乎睡得很香。
可陆云铮看得怒火四起,当即一把抓住他,大喝道:“云辞,你特么在搞什么?”
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为什么还睡得这么香甜?
为什么他的心剧烈地痛起来,有种预感在胸腔里四处搅动。或许,这十年来,云辞比他过得还要艰难。
慕辞不会告诉他答案,他被他的声音震得身体颤了下,模样可怜又娇弱,说话时声音也颤颤的:“让、让我睡会吧,求你了。”
他不过是求一个好眠罢了。
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云铮脸色黑得吓人。这次,他什么话也没说,弯腰将人从衣橱里抱出来,轻轻放到了床上。似是知道他在他身边,他睡不安稳,他远远地看着,然后,看了眼周妈。
周妈视线在两人间转了转,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在这豪门里,看破不说破是最重要的生存法则。
“少爷劳烦您照看了。”
她朝着陆云铮微微躬了身,转身离去。
陆云铮目送周妈离开,视线转过来,落在慕辞身上。男人窝在被子里,纯白的被褥微遮着那张煞白的小脸,仿佛是死亡时盖住的白布。
他有一瞬间怀疑他已经死去,这残留人世间的躯体啊,是不是没了精魂?
“云辞,云辞,你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云辞,这十年来,你是不是也后悔了?”
“云辞,我心疼你,真心疼啊,在你把我推入车底,在你亲手把我送进监狱,在你一次次背弃我,该死的,我依然心疼你啊!”
……
陆云铮站在床前,喃喃了一夜。
慕辞醒来时,天色大亮,阳光照过白色窗帘,在房间内投出斑驳的光影。他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视线里男人穿着银灰色唐装,身姿笔挺,气质沉稳,乍一看,竟有些慕坤的样子。
“别、别过来!”
“离我远点!”
他见他过来,别开脸,眉头紧皱,目光躲闪,额头沁出丝丝冷汗。这一幕真的太熟悉了,无数个早晨,慕坤出现在他的房间,要么是床前、要么是窗边,像是幽灵一样盯着你,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你撕碎。
他是真怕啊,紧张、恐慌、惊吓一股脑儿涌来,胃病就开始折磨他了。
而陆云铮呢?看他颤颤巍巍缩在床上,当他是魔鬼一样排斥,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了。天!这个男人到底经受了什么?他迈步走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骂:“够了!云辞,你不要装疯卖傻!”
慕辞哪里是装疯卖傻,他是真的压力山大。可他怎么说呢?告诉他自己是被慕坤吓着长大的,因为时刻担心着会被压倒、侵犯,这些年来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不!那太可怜了!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慕辞推开他,捂着胃部喘了几口气,痛苦地喊:“周妈、周妈,快过来!”
咯吱——
周妈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杯热水,关心地问:“少爷睡得怎样?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唤何医生过来看看?”
慕辞摇头,接过热水咕噜咕噜喝下去了。他早上醒来是需要喝杯热水的,据说可以排毒养胃。有没有效他不知道,但习惯是养成了的,也多少能安抚下胃,让他有力气起个床、洗个漱。
现在他终于缓过来了,慢悠悠下了床,也不看床边的陆云铮,自顾自地进了浴室。
很快花洒传出流水声。
慕辞洗漱的时间,陆云铮就坐在床边出神。
周妈送了水,就离开了。
房间里只他一人,拧着眉头,思量着与慕辞再遇的前前后后。那男人是不欢迎他的,言语间冷淡又疏离,而他越与他相处,就越心软,甚至对顾含彰的计划产生了动摇。其实,他活得并不容易。
不过,他这种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无情碾碎了。
慕辞洗漱出来,身着一件棉质浴袍,浑身湿漉漉的,远远可以闻到沐浴乳的香味。约莫是刚洗了澡的缘故,他莹白的小脸红润很多,薄唇也带了点血色,看着有些俊秀的味道。当一滴水顺着侧脸坠落到胸口,浸入纯白如雪的肌肤时,陆云铮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唾沫。一大早看到这等美景,他无法不心痒难耐,暗暗叹:慕辞这男人就是让他着魔!
“陆云铮,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换衣服。”慕辞站在浴室门外,见男人没有离开,拧起眉头,神色不悦。
陆云铮起身走过去,一把夺过毛巾给他擦头发,戏谑地说:“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有!
慕辞冷着脸,竭力忍着怒火,低喝:“陆云铮,你特么烦不烦?给我点空间行不行?这里是慕家!不是你的地盘!”
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见呢?
因为他的存在,他昨晚没洗漱就睡了,连衣服也不敢脱。现在,一大早看到他,简直快要疯了!
“你出去!快出去!给你特么好脸,你能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