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飞身上马 ,连忙跟上了他,与他并肩。
平时她都藏身于步行军里面,也不知道早起顾莲池又抽什么风,让凤栖陪护在旁,留在后面打狼。
马儿走得不快,凤栖的目光飘得很远,巍峨的高山盆地,让这个地方常年湿热。晚上月亮才一下去,早起又是灰蒙蒙的天了,本来以为能有个好天气,不想日头又在灰云层当中只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轮廓,没有半点的阳光洒落。
他唇角始终带着笑意的,回过头来还对着宝儿吹了个口哨。
她无语,握着马鞭强忍住想抽他一鞭子的冲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凤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笑得坏坏的:“走在送死的路上。”
宝儿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呸了他一口:“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他不以为意,只耸了耸肩:“佛家有云,心中有风景,看哪里都是风景,你看那边高山,雾气朦胧的,有时候看不清也是好事,搞不好走到跟前一看都是尸横遍野呢!”
她真的没忍住,拿鞭子在他后背上轻轻抽了一下:“说点别的。”
常凤栖挨了一鞭子,笑容依旧在他眼底流动,他精致的容颜随着越发的年长多了些阳刚之气,他转过脸来,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脸,玩笑似地双手拄在了马儿上:“真的,顾莲池不可能一直把你拴在他身边,他护不住你,等你真的上了战场,真的杀了人就会知道,活人和死人之间,转变得会很快。那些死在战场上面的人,多数都无葬身之地,若能去了山上,也是个好归宿。”
说到最后,他笑容渐失。
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底的落寞。
顾宝铮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这是在提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凤栖从来细心,待她一如从前。
他左眼下面,有一颗泪痣。
可她小时候对他的印象已经不剩多少了,长大了也许久不曾亲近过,和顾莲池在一起时间长了,对别人的长相都不怎在意了。真的是太久没有照顾过他了,久远到她看着他的眉眼,都觉得有点陌生。
见她怔怔看着自己,凤栖不由再次失笑:“怎么了?在想你的归宿?”
宝儿别开眼去,只觉背后的铁铩重了又重:“没有。”
凤栖长长叹了口气,好半晌又道:“放心吧,只要我活着一日,一日就不叫你比我先死。”
她们两个人在队伍的最末端,一路上行得也慢,因为也知道要绕开汝阳,转了这个大弯路,一下子行程又多了三五日。这三五日的时间似乎更令人焦灼,晋阳城还不知道被围困成什么样了,顾宝铮早起穿上了铠甲,严阵以待。
此时她看着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常凤栖,只觉他身上的铠甲都闪着银光。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和他一比简直小了一圈,娇气得很,讪讪笑了:“我们都能活很久很久的,放心吧。”
说话间大部队已然全部转移,他们落后了一步,赶紧拍马跟了上去。
邢台的街头上,百姓们驻足人头熙攘。
要穿过邢台绕过汝阳,昨天晚上顾宝铮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走过街头,看见流动的难民随处可见,许多孩子面黄肌瘦跟着她的马后面举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