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对力量和权势的关注以外,艾斯还十分在意自己那扑朔迷|离的身世。有关这些方面,祭祀都始终不愿吐口,而大公夫人他们也达成了相当的默契,谁也不肯将自己所知的东西说出来。
仅凭温尔里克的叙述还不能断定什么,如果他的父母真的是娼妓和乞丐,流浪者们又怎么会始终把这当作一个大秘密,守口如瓶?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缘由,艾斯决定去巴黎一次。
刚好,由于他的原因,教皇对这群流浪者的态度也松动了不少。他和法王有段时间闹得很僵,如今却又因为路易十一迫切想要延长生命的心愿而稍为缓和。借此机会,流浪者们取得了在巴黎贫民窟里居住的许可。
“见鬼,居然又回到了这里!”埃及大公嘟囔着,举着酒瓶喝了一口,“真是命中注定……”
大公夫人奉行打一枪换一地的道理,两年间也因为这个方式而得到了不少钱财。艾斯也乐于塑造出一个不存在的医生形象,一边救助着病人,一边也改进和试验着自己的光系魔法。于光魔法而言,治疗与破坏完全是相同的道理,只不过后者加了一个步骤,需要先行攻击,再对整体的损伤进行治愈而已。
艾斯的地位因此在流浪者中有了实质性的提升,私下里大家都称呼他为王子——的确,这两年来身形拔高、眉目变得刚毅起来的艾斯完全担得起这种称呼。如今他就骑在大公夫妇的身边,微笑着听夫妇两人拌嘴。
“得了吧,马西亚,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大公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你还是少喝点酒!‘多饮误事’!”
她说了一句俚语,试图说服埃及大公。然而大公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指着巴黎的城门说道:“你不认为应该高兴高兴吗,我亲爱的娜芙瑞特?上次我们可没能骑马从这里走进去,而是被挡在了兰斯!我们的愿望终于能实现啦,我的太太!”
这里就是巴黎……艾斯的目光禁不住停留在那雄阔的城门和高高的城墙上。论建筑的艺术,人类的工匠完全比不上矮人和精灵,然而这道城墙却仿佛承载着沉重的历史,那种独特的韵味是凭借技术而无法达到的……
——左眼中看到的景象却迅速地从斑驳变成了崭新、从城墙变成了墙砖,最后变成了一堆石头、粘土还有不知道什么材料的东西。眨了眨眼睛,这种景象却又消失不见,重新出现了他理应看到的东西。
旁边有个声音问道:“你在看什么,艾斯?”
巴希尔就骑马走在艾斯身边。他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几年前的阴郁和青涩仿佛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蜕变成如今英俊高大的少年。即使他的鼻骨依然因为艾斯的缘故断了那么一截、怪异地突出着,却丝毫没能影响到他对少女们的吸引力。只不过不知由于什么原因,他坚决表态不愿意同任何一名姑娘结婚,而一直单身到了现在。
因为巴希尔的有意示好,两年之间,艾斯对他的观感也好了不少。他露出一个微笑,道:“没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巴希尔露出疑问的眼神。
“你们瞒着我的东西,我想现在是有必要好好去打听一下了。”艾斯放缓声音,意味深长地道:“比如说……我的父母是谁,我又是怎么来到你们之中的。”
巴希尔不禁失望地道:“别纠结这个了,艾斯,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你不懂。”艾斯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一道恍若实质的目光。他立刻回过头去,眸光却只捕捉到了一片消失在城墙上的黑色衣角。
“怎么了吗?”巴希尔问道。
“没什么。”艾斯语气平静,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
来到巴黎的第一天,就有人用如此“热情”的目光注视着他。假如说这之中没有什么秘辛,艾斯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看样子……他的身世,果然是有什么蹊跷啊。
第二十三章
同类人与同类人总是惺惺相惜的。掉进大海的两滴水或许会消隐于无形,在巴黎大染缸中相遇的两滴黑墨却会在水中交叉出螺旋形的轨迹,最终融合到一起。
有教皇的保证,路易十一总算相信了这群流浪汉是来自埃及的流亡贵族,而不是不受欢迎的茨冈人(吉普赛人)。他大发慈悲地允许了这支队伍进入巴黎城,并预备纡尊降贵地去接见他们——这位尊贵的王上自感寿命已经接近落日残阳,正想方设法地要延长自己王权统治的时间,埃及人的到来正中下怀,没准他可以从这群人之中得到一些启发。
“瞧吧,伙计。”路易十一自言自语地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什么办法的。”
“恕我直言,陛下,”他所信任和赏识的伙计纪尧姆·里默却露出了诡秘的神色,“您恐怕受到了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