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再添些东西一并送去,也好看一些,”华夕菀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晏晋丘的棋路看似温和,但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包抄了她的后路,让她进退不能,她在角落里落下一子,恰巧挡住了晏晋丘的攻势,“晋丘这一局又要赢了。”
“下棋本就是怡情,何必在乎输赢,”晏晋丘笑着随意落下一子,“时间不早了,我们沐浴歇息吧。”
华夕菀挑眉一笑,把棋子放回棋盒中:“好。”这么明显的暗示,她哪里会不明白呢?
早上华夕菀醒来的时候,晏晋丘已经起床离开了,她揉了揉略显酸软的腰,打着哈欠让红缨几人伺候着更衣。
橙秋在她身边伺候的时间并不久,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不过手脚很灵活,也不爱抢白夏等三个丫鬟的功,所以渐渐的也与白夏几人相熟起来。
她绾发的手艺非常不错,伺候起华夕菀来,手又轻又灵巧,所以华夕菀干脆让她管自己的发饰了。
“主子的头发真是比最好的绸缎还要顺滑,”橙秋用羊脂白玉钗给华夕菀固定发髻时,忍不住赞叹道,“奴婢摸着您的头发,再摸自己的,就跟摸枯草似的。”
“你总算知道我们这些年来有多不待见自己的头发了,”紫衫笑吟吟的端着一个盒子进来,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放着一对血珊瑚垂珠耳环,她伺候着华夕菀戴好以后道,“再过些时日,你定是要连自己的皮肤也一道嫌弃了。”
“瞧瞧,我就说橙秋怎么也学会甜言蜜语了,原来带坏她的人在这儿,”华夕菀因在家中,加之又天热,所以选了一套羊脂白玉头饰,戴打扮好后,便觉得比戴金饰来得清爽。
“奴婢们可不会说甜言蜜语,皆因主子您的头发太顺滑,皮肤太水嫩白皙了,”紫衫整理好华夕菀压裙角的玉饰与香包,“难不成奴婢们还不能说句实话么?”
橙秋闻言掩嘴而笑,却记得不去抢紫衫的风头。
华夕菀无奈摇头,伸手点了点紫衫的额头,刚准备取笑她,就见白夏拿着一张烫金请柬走了进来。能让白夏亲自送来的请柬,必定不是普通人。她笑容一敛,“谁家的帖子?”
“是端和公主府上送来的,”白夏朝华夕菀福了福,双手把请柬呈上。
华夕菀接过一看,笑着道:“既然端和公主相邀赏桂,我又岂能不给面子。”说完,就让白夏研磨,她准备亲自回请柬。
白夏虽然意外主子这次竟然会应邀,不过脚下却没有半点犹豫,转身便跟着华夕菀到了厢房,给华夕菀研磨起来。
向来热衷办各种聚会的端和公主,这段时日也不过是因为太子以及方家的事情才勉强委屈自己低调起来,现如今事情已了,以这位主儿的性子,自然便迫不及待的要办宴会了。
所以,她这位受害人怎么不去走一场呢?要知道,全京城的人都在想她究竟伤得如何,她这人向来心善,不如给这些人解惑一场。
至于她选择如何解惑,别人怎么去想,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郡王爷,端和公主的请柬郡王妃已经收了。”
“她去吗?”
“郡王妃已经亲自回帖,表明当日一定准时到。”
片刻沉默。
“我知道了。“
第38章 不必担心
端和公主虽是京中贵女贵妇们需要小心敬着的对象,但是内里也有不少人乐得看她笑话的,至于原因,部分人大概是因为端和公主有些傲慢,还有部分大概就是喜欢看比自己位高者倒霉,这种心态无从考究,但是不可否认的就是世间从来不缺这种人。
原本女眷们对这次聚会不太感兴趣,可是偏偏端和公主沉寂了一两个月,如今元气满满的冒出来,他们如果不给这个面子,也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会在心里如何记恨,思来想去还是陪着走一个过场好了。
不过这份无聊的心态在得知显郡王妃也会参加聚会后,女眷们的心态由无聊转为八卦。这也不怪她们低俗,实在是内宅整日就那么些事,能拿来闲谈的也无非东家生了几个孩子,西家又宠妾灭妻了。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事件中的苦主会出现,这可是难得的热闹。
让显郡王妃受伤的是国舅爷,这可是端和郡主的母族,聚会上定会有国舅夫人出现,这苦主与加害方的夫人碰面,不知是怎样一出好戏?
无论这些女眷们心里作何想,到了公主府上时,却是各个端庄模样,你夸我,我赞你,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就连被降了两级爵位的国舅夫人,也没有受到大家的冷落,毕竟世家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手帕社交,只看表面,分辨不出谁喜欢谁,谁与谁不睦。
国舅夫人林氏原本觉得面上有些无光,但在这一阵交谈后,倒是放开了不少,不过她的好心情没有坚持多久,因为外面的太监来报,盛郡王妃与显郡王妃的车驾进府了。
林氏面上的笑意当下有些不自在,女人之容貌有多重要,她身为女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次显郡王妃伤了额际,若是未留疤痕还好,若是留下了,她心里如何能安。只可恨她无能,不得夫君宠爱,劝不了他平日行为,累得显郡王妃无辜受过。
不少女眷都在想显郡王妃额际留没留疤痕之事,所以华夕菀与侯氏一道出现时,众人虽齐齐招呼二人,但是眼角余光却多留在华夕菀的身上。
这一看,众人就见显郡王妃额际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粉色的花配着翠绿的叶子,衬得显郡王妃那张脸既白皙又好看,倒是让人看出究竟有没有伤疤。
众人不好盯着显郡王妃细看,略寒暄过后就各自落座,林氏的位置在中间,与华夕菀还隔着几个位置,见华夕菀额际的描花,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听闻显郡王妃眉目精致,便是不上妆也是难得的美人,如今见她偏偏别出心裁的描出花朵在受伤处,不是为了掩饰疤痕又是为了什么呢?
与林氏想法相同的人不少,不过鉴于这事起因与端和公主母族有关,他们也不好开口询问,反而说起衣服首饰来。
端和公主见众位女眷如此识趣,面上的笑意更浓,视线在华夕菀的额角扫过,语带歉然道:“舅舅为人怒忙,竟是不小心惊了堂弟妹的车驾,不知堂弟妹伤势恢复得如何?”
华夕菀面上笑意不变,语气温婉道;”多谢公主殿下挂念,已经无碍了。”
无碍二字说得极妙,可以说是痊愈了,也可以说好得差不多,没有什么大事,至于究竟如何……众人有些惋惜的看着那描花,真是可惜了。
敏惠郡主看着华夕菀的额角,内心隐隐涌出一股快意,华夕菀不就凭借着一张脸引得显郡王对她神魂颠倒么,如今她没了这张完美无缺的脸,又拿什么来迷惑人?
端和公主闻言后点了点头,笑着道:“既然无事了,那就好。”
这话说得忒没意思,这显郡王妃不说无碍,难道还对着你这个国舅爷的外甥女抱怨一二?
看热闹的人觉得有些无语,但是并不妨碍端和公主想炫耀的心思,因为她把公主府里做了一个新建,里面的院子风景如画,若是不让其他贵妇们来看看,夸奖一二,她又岂能安心?
从客观角度来说,这个院子确实很漂亮,不过华夕菀个人偏爱显郡王府的修建风格,所以与其他女眷们夸奖几句后,便没有多话。
端和公主的目的达到,留大家用了一顿饭后又停了一会儿戏,才散了这场聚会。
其他人走了,敏惠郡主还留在公主府上。端和公主实际上是知道敏惠郡主对显郡王那点心思的,只是她向来对年少时的男女之情嗤之以鼻 ,因为在她看来,有没有感情在成婚以后,也就那么回事,时间是最好的一把钝刀,不仅可以把人磨得冷心冷情,也能把感情磨得一干二净。
所以对于她来说,感情这种东西,反而不如衣服首饰来得重要,为了玩乐,她的府里甚至还养了一些清俊的小厮,就算是不做什么,至少瞧着也算顺眼。反正驸马向来是个懦弱的性子,管不了她,她也不想看驸马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过了今年秋,你就到十六岁了,”端和公主见敏惠公主低头不语,便道,“你母亲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袁家也算不得什么大家,你可曾想过众生之事?”
顺仪公主母亲身份低微,下嫁袁家后,与驸马的感情也只能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好在膝下尚有一子一女,不算太过寂寞。只可惜这位袁驸马一直不上进,顺仪公主与宫中关系又算不得多亲密,加之这几年又经常卧病在床,敏惠郡主倒是多养在皇后面下。
一年前因为有后妃暗害皇后,不过因顺仪公主代皇后饮下毒茶,并没有的手。顺仪公主命虽保住了,可是身子却全部垮下来了,天气一冷一热时,就起不了床,只得卧床休息。
不过倒也因此让皇上破例给她儿子封了侯,给她女儿封了亲王、郡王之女才有的郡主之位,并且还特意取敏惠二字为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