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行不知是看到了他发的什么,才会对他这么说。
但他根本没法思考沈安行究竟是看到了哪条消息。他的大脑很快地就被那些热烈的深爱的全部占据,一点儿能回想能思考的余地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天黄昏时,初秋的风将叶子泛黄的树吹得飒飒响。
那是高三那年的秋天,那年,他十七岁。
那天,沈安行站在他面前,很认真的说了什么。
沈安行对他说,柳煦,你是我的光。
那天风很大,沈安行站得离柳煦有些距离,可柳煦却把这句话听得很清楚。
他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柳煦回过头。
卧室里没有点灯,在一片昏暗之中,他看到沈安行站在门口,手里的手机还在亮着光。
沈安行已经换上了今天新买的一身睡衣,就站在那里,很平静的看着他。
柳煦也看着沈安行,就这么呆了片刻后,他就忽的笑了一声,笑得满声酸涩。
柳煦说:“睡觉吧。”
沈安行看着他,默了片刻后,就低下头去,眼帘低垂:“好。”
这一夜难眠。
柳煦毫无睡意,他偶尔睁眼抬头看,就看到沈安行正搂着他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煦脑子里很乱。他一边想起自己的梦,一边想起高中那些年的事,一边又想起邵舫对他说的话。
邵舫说,你以后且明白呢,煦爷。
他说,牛坑地狱是一个很友好的地狱。
……也就是说,其实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要难得多,也要残酷得多。
柳煦轻轻皱了皱眉。
柳煦那一夜难眠,但最后还是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一片黑暗,什么光亮都没有。无论他往哪里走,都看不见任何事物,也摸不到任何东西。
这是一片完全虚无的黑暗,黑暗到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摸不着。
他有些茫然,也有些害怕,在黑暗里走了好久,可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往前走了多久,也不知在这片黑暗中拐了几个弯,总而言之,过了很久后,他终于在这片黑暗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了一身黑色,还带了一个黑色的面具,面色肃穆,一双眼睛似狼一般看着他。
柳煦一怔,停在了原地。
那个人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盯了他半晌后,才对他说:“惩罚已定。”
“望心如明镜,万事安定。”
这话落下后,这人就身形一炸,眨眼间便炸成了一片黑暗。
再然后,柳煦就醒了。
窗外的太阳露了个脸,但冬天的太阳就算露了脸出来也不会太暖和,它就这样不太暖和的普照着大地。
柳煦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眼遮着窗户的窗帘,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睛。
……什么怪梦。
他想,怕不是地狱过多了,昨天晚上邵舫还跟他说了那些话,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柳煦一边想着,一边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沈安行恰好伸手过来,把眼镜给他戴到了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