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
沈安行来不及细想,很快,柳煦就伸出手去,把他的手抓了过来,一把就撸起了他的袖子,露出了袖子下面的半截手臂来。
而他的手臂上,则长满了嵌入皮肉里的冰。
沈安行一哆嗦。
柳煦抓着他的手,盯着这些冰看了片刻后,就皱着眉问他:“这是怎么搞的?”
“……”沈安行默了一下,然后才说,“没什么……就是,当上守夜人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
眼看着柳煦眼睛里袭上几分痛心来,沈安行又连忙补充道:“没事的,这个一点儿都不疼的!……你别担心。”
柳煦又抬头看向了他。
沈安行被他看的莫名有点心虚,就缩了缩脖子,朝他无辜的眨了几下眼睛。
柳煦无奈,就又收回了目光,垂了垂眸,接着握着他的手腕,看着他手臂上的这些冰,说:“星星……其实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是你。”
“……”
“我真的不明白。”柳煦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你要做守夜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种见鬼的破地方,为什么偏偏就得是你。”
柳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平静,搞得沈安行一时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在问问题。
柳煦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他接着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
“沈安行,我这些年每年都去看你。”
沈安行忽然就感觉自己那颗七年都没动静的心脏突然猛地抽了一下,抽得胸腔里都猛地一痛。
同时,他心里突然间就警钟大作——他知道柳煦要说什么了。
柳煦一叫他的全名,就肯定没好事。
可即使如此,他也必须回答柳煦。
沈安行就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都听得见。”
“……那烧给你的纸钱呢?”
“收不到。”沈安行说,“我拿了也没什么用,这儿又没什么店能让我花钱。”
“……”
说的很有道理。
柳煦轻轻叹了一声,又接着说:“你记得我都说过什么,对吧?”
沈安行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后,才一声不吭地低了低头,又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你也记得你死的那个时候说过什么,是不是?”
沈安行这下是头都不敢点了,他感觉到柳煦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几乎不敢正眼看柳煦。
因为正和柳煦说的一样,他记得他死的时候说过什么,也记得柳煦在他坟前都说过什么。
双方就这样又沉默了下来,空气沉寂得如同死了一般,时间也如同被拉长了很多很多似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就这样过了很久之后,沈安行才听到柳煦忽然吸了口气,放开了抓着他的那只手。
听起来,他就像是要哭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