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住的地方是好地方,出租车不能进。李越池付了钱后,下车就缩着脖子往住宅区走去,一路狂风呼啸,李越池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原本就打算只躲起来看一眼施苏安,这会儿更是坚定了想法。就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老婆都丢人,还怎么能去见岳父?
艰难地找到了地方后,李越池却发现小洋楼里没人。他翻过篱笆,躲在小洋楼后面躲着风,脸都被风吹得快要僵硬了,才隐隐约约听到老婆和岳父的声音。
他探头朝前方看去,施苏安和岳父抱着一袋食物,说说笑笑地走到了小洋楼门前。
施父正拿着钥匙开着锁,突然眉开眼笑地道:“儿子,下雪了!”
施苏安从围巾中抬头一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嗯,下雪了。”
绒毛似的雪花飞落,苏安腾出一只手接住,雪花翩然落到他的手心,转眼化成了一片小小的水痕。
苏安看着水痕,有点想男朋友了。
他愁的眨眨眼,跟着爸爸走进了屋里,去厨房处理食材。楼外,李越池瑟瑟缩缩,弯着腰搂住自己移到了客厅窗户底下。
屋里的两个人在温暖的房间里洗着菜聊着天,李越池在雪地里被冻成了狗。
他偷偷摸摸地探头从窗户里往屋内看去,雾气拉低了窗户的可见度,也防住了里面人看到李越池的可能。
李越池眯着眼睛,从两个模糊的人影之中一下子分出了哪个是施苏安。
真是奇怪。
他想。
在看到施苏安的那一刹那,李越池一直鼓噪的灵魂好像瞬息平静了下来,虽然冷,但却安心舒适,令他从内到外的放松了下来。
“儿子,”施父的声音响起,略有些犹豫,“你和李家那个小子,相处得怎么样?”
李越池心中一提,竖起耳朵不肯放过半个字眼。
施苏安平淡的声音传来:“还不错。”
过了许久,施父叹了口气,“安安,我和你妈妈都不希望你过得不幸福。你妈妈死之前想让你和李家那小子结婚,但我了解她,她说完这句话就一定后悔了。我这两个星期以来,一直在打听那小子的事情,他现在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但爸爸实话实说,爸爸总认为你和他并不合适。”
施苏安沉默了一会,“为什么,爸爸?”
“你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不喜欢和调皮的小子玩在一起,也总有你自己的想法,”施父一边洗着菜,一边絮絮叨叨道,“爸爸了解你,亲爱的,李家那小子做事很张狂,行事也不留余地,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多少快乐。”
施苏安没有声音了。
李越池心坠得越来越深,寒风呼呼钻进他的心窝里。他转过身靠着墙坐在地上,头低低,黑发埋着眉眼。
施父道:“我以为你不会把你妈妈说的话当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找上门了,更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了。爸爸其实是故意躲着不想回去,虽然有些不大地道,但爸爸想拖延一些时间,你们婚礼还没有办,要是觉得不合适,还有后悔的时间。大不了爸爸亲自上门跟你叔叔阿姨赔罪,咱们一辈子的大事儿,可不能这么糊弄过去。”
“原来如此,”施苏安叹了口气,“我说您怎么一直都不回去。”
施父是个热情真诚的人,他头一次做这样的事,莫约心中也很是为难,但他为了他的儿子,还是这么做了。
施父夸张地笑了,“不,宝贝儿子,你要相信,爸爸的工作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笑过之后,施父又问道:“安安,爸爸希望你能轻松点。至少……至少要找一个能理解你的灵魂,和你有共同爱好的人,对不对?”
他说的很含蓄,“对方不必太过于有钱,你知道的,在大部分有钱人的想法里,音乐只是他们装腔作势的一种方式。”
窗外底下,雪花已经将李越池的头发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冬日昼短夜长,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寂静的屋外,道路上已经没了一个人。
李越池的西装上深一块浅一块,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却神奇地没有让他感觉到冷感。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冷得感受不到冷意了。
雪花冷,寒冰冷,梅花冷,心也如水冷。
“爸爸,”不知道过了多久,施苏安道,“你说得对。”
李越池那一下陡然如活人坠入到了地狱。他低着头,眼睛睁到极大,因为过于用力,红血丝充斥眼球。然而这样也挡不住那股汹涌的酸涩,李越池的眼前逐渐模糊了。
他僵硬的手指动动,在眼前的地上胡乱划动着,李越池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大概是想要转移些注意力。省得在这异国他乡,让他看起来像个过街老鼠似的,不止丢了最珍爱的珠宝,还要丢脸的大哭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攻: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