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澜闻言松了口气,笑着安慰道:“不用紧张,你打得很好。”
他见苏一语的神色还是带着局促的不安,正想再安慰几句,身侧却传来一道冷冽而僵硬的声音——
“手伤?”
这声音极好辨认,薛澜倒吸了一口凉气,顺着声音哑然的望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边不远处的温衍。
温衍的声音冰冷,让本就有些心虚的薛澜僵在原地,半晌也没敢回头去看。
“这不过是青训营一场连正式比赛都算不上的小积分赛,手伤对一个电竞选手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温衍走到他面前目光瞥向他的手腕,面色沉得迫人:“如果你始终不清楚,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无知付出代价。”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谁知温衍闻言竟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搭在他的手腕上。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薛澜一时不察,未痊愈的伤处被牵痛之下下意识低呼出声。
温衍的神色更加铁青,他沉默片刻:“退赛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此刻在场众人在前一刻都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这不是温衍的本意,但此刻他的心下一片恼意,凝结的目光定在薛澜身上,已难再顾旁人如何做想。
温衍即便向来不苟言笑,也始终没有在这群学员面前说过什么重话,候赛厅外瞬间变得一片死寂,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站在人群最后的这两人身上。
旁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薛澜却清楚温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文中,温衍在最风光无限时因长期高强度训练手腕负伤,而作为职业选手,他在受伤期面临极为重要的比赛,为了不连累队友,温衍选择隐瞒病情继续比赛——他赢得了那场比赛,却也延误了最佳就医时间伤情恶化,直至如今已经无法支撑常规训练,这也是他隐瞒伤情来到青训营寻找所谓的“接班人”的起因。
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每个人都用猜疑或同情的目光打量着薛澜。
被夹在候赛厅和薛澜温衍中间的青训生们一时之间左右为难,都不知道该看哪一边的热闹比较好。
就在两边同时陷入一片死寂的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划破静谧——
“怎么,你们这是怕再输一次?”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候赛厅,落在正在商榷是否要进行挑战赛的两支队伍身上。
毕竟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在单人积分赛上就是这个ID叫Reset的人一枪狙掉了第一战队队长邓锐秋,也是他在半职业邀请赛上再次将邓锐秋踢出了“新人王”候选……
这两人的交集如今怎么看……都已经是势同水火。
果然段闻峥此言一出,邓锐秋的面色瞬间黑如锅底,他正欲上前一步,却被身后的队友拉住。
“打就打!”邓锐秋咬紧后槽牙,屏退反对的队友一字一顿的答道:“这是你自不量力发起的挑战,输了就不要怪别人欺负弱小。”
邓锐秋的话让沉寂的众人再次难抑的交头接耳起来,这场青训营内第一积分与最末积分战队的较量是绝无仅有的,最重要的是,就算是邓锐秋这样说也没能让在场的其他人感觉到所谓的“欺负弱小”,反而对这场预想便万分刺激的比赛暗自放在了心底。
在人群后的薛澜下意识随着两人的对话将视线瞥向人群中的段闻峥,而段闻峥正懒散的斜靠在玻璃墙边,在嘈杂的议论声中目光似漫不经心的落在薛澜身上。
薛澜的眼底在此刻恢复了一片宁静,他坦然的转回目光望向温衍的眼睛。
“对我来说每一场比赛都一样重要,比赛的结果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
薛澜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微微弯起眼角:“Wind,如果是你你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对吗?”
温衍愣住。
前一秒还带着紧张局促的少年此刻却已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满含炙热与希望的眼睛让他在某一个瞬间像是看见相隔遥远的时空在此刻静谧重合,少年的稚嫩和赤诚竟与曾经义无反顾的自己如出一辙。
齐思雨和孟蔚然得到了第一站队应战的答复兴奋而起,正欢呼间在人群后望见薛澜的位置,忙兴冲冲的跑到他身边。
“成了!”齐思雨眼底难掩兴奋的光:“第一场就是咱们的比赛!走啊,快开始了!”
段闻峥走到薛澜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薛澜闻言再次将目光落在温衍身上,他轻轻弯下眼尾,笑意温和却带着笃定的光。
未有一语,他便与几名队友一同越过温衍走向训练室。
直到他们走出候赛厅,温衍才回过神,他转过身望向几人离开的背影却并没再出声阻止。
“不是什么大事。”周看青学着段闻峥的模样拍了拍温衍的肩膀,低声劝慰道:“他以后会明白你是为了他好的,现在他才刚打出一点成绩,当然不想就这么放弃,毕竟年轻不就是不知者无惧吗……”
温衍凝视着薛澜在几人簇拥下离开的背影,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不是不知者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