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潜山将银票交还给江随舟,道:“王爷,季大人说,盘缠够用,不必您破费。”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薄薄的书信,递给江随舟道:“季大人还写了几句话,让奴才转交给王爷。”
江随舟将那封信打开。
便见信纸上洋洋洒洒,字体恣意洒脱。
【多谢王爷搭救,也请王爷勿再自责。
徽州风景宜人,梅花尤盛,某早已心向往之。算起来,若早些动身,某能赶在凋谢之前,亲眼一观徽州绿梅,岂不快哉?】
江随舟看到这里,唇角松了松,终于扬起了个极浅的弧度。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偏好与追求。而庞绍将他的喜好加诸于旁人,只当仕途与钱财是人人都喜欢的东西,才会以为他断了季攸的前程,便是对他最妥当的惩罚。
但他却不知,他所谓的惩罚,对于季攸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这对江随舟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
江随舟端详了那信件片刻,将它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虽说对季攸来说,这贬官不痛不痒,反倒使他有机会纵情山水,但庞绍这仇,江随舟却不会不记。
他也必须要同庞绍清算个明白。
可是如今,庞绍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尤其是掌管官员升迁调任的吏部,几乎全然掌握在庞绍手里。
他想与庞绍对抗,实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
——
霍无咎接连两天都没见到江随舟。
他每日用了药之后,便只能待在房中,有时隔着窗子能看见院中人进进出出,却出不去。
他只觉这两天用过药之后,腿上的疼痛都要严重几分,甚至使得他心情都不大好了,念多少遍清心诀都不管用。
这两日的时间于他而言,都比素日里要长一些。
一直到了第三天。
李长宁像往日一般给他针灸,针扎到一半,忽然听见霍无咎开口问道:“这两天换药了?”
李长宁一愣:“没有啊!”
他抬眼看向霍无咎,就见霍无咎皱眉坐在那儿,听到他答话,抬手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
李长宁忙问道:“将军这两日,可是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霍无咎顿了顿:“没有,就是问问。”
李长宁应了一声,继续去扎他的针。
魏楷回头看见霍无咎这番神态,便知是有什么事。他连忙迎到床榻边,问霍无咎道:“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霍无咎沉默片刻:“靖王府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动?”
魏楷想了想:“属下并没听到什么风声,不过,今天一早,属下跟着李大夫来这里时,靖王身边的那个太监嘱咐属下小心些。”
霍无咎一顿,抬眼看他:“说了什么?”
魏楷一愣,总觉得将军听到这话时,语速似乎都快了点儿。
他忙道:“也没说什么,就说靖王这两天不大高兴,让属下别触霉头。”
霍无咎收回了目光。
果然是有什么事。
他没再问话,那两人也颇有眼色地各做各的事去了。一直到他们二人施完了针、给他用完了药,退了下去,霍无咎才抬眼看向窗外,眉心皱得极紧。
前两天还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惹恼了他?
霍无咎心下竟生出两分不太平,径自揣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