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早餐也没吃就跑到教室去了,看了看时间,笔头戳正在预习的前桌后背,“我睡会儿,课钤响的时候如果我没醒,麻烦你喊我一声。”
前桌昨天和林稚水聊得很来,两人也互通了姓名,“啊,好,你睡吧,我看着窗户呢,先生来之前,我一定叫醒你。”
“谢了!”
林稚水往桌上一趴,抓紧时间小小的睡一觉。
在他感觉里,也没睡多久,就听到了嘈杂声。少年迷迷糊糊地抬起脸,发际线被压得有些乱,几根发丝微微弹起,睫毛上也黏着些许水气。
前桌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醒啦?你要不再睡一会儿,不是先生,是楚斋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居然亲自过来咱们这边。”
林稚水知道,他口中的“咱们这边”,指的是他们这个年级。
林稚水把下巴往明亮的光下一杵,双眼刺了光后,立刻清醒了大半,只有嗓音还懒洋洋的:“算了,不睡了,我缓一缓,等先生来了,还能认真听讲。”
他想缓,可别人不让,姓楚的斋主在众目睽睽下一路往这边走来,站在林稚水桌边,垂头看他:“林稚水,林师弟?”
前桌惊瞪双目,小声:“还真是来‘咱们这边’了。”
林稚水坐起来,看向那位斋主,“是我。”
那斋主平和地道:“我姓楚,单名一个‘续’,字高才。”
林稚水:“原来是楚师兄,楚师兄寻我可有事?”
楚续一双眼睛很黑,却和幽暗无关,通透得宛若玉石,“你前天出的数题,我解不出来,特来请教解题之法。”他坦然且诚恳地说。话音刚落,便朝着林稚水,认认真真弯腰鞠了一躬,“请林师指教。”
第114章赴宴红袖
吃瓜群众们看到楚斋主那一躬身,登时就倒吸一口凉气。
林稚水反而很镇静,“楚师兄言重了。”
提起笔,把解题方式写出来,“这题其实很简单,只是胜在你们第—次见到这样的题目,才会无从下手。你瞧,这里面每—算都有着同样的规则,五与三加,是八,五与三减,是二,合起来便是二十八。后边的,都是这—规则。”
在林稚水的解答下,楚续的双目越来越亮,“原来如此,原来这么简单!”他再次一板一眼地作揖,“谢林师不吝赐教。”
林稚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其实不算是正规的算题……”
楚续直起腰,声音沉稳:“数独也不算正规。你出了题,不论什么偏题、怪题,解答不出来,就是我等无能。”
文字世界中,李世民嗑着瓜子,“这人一是一,二是二的性子,有点像我家玄成。”
“魏徵?”林稚水打量着楚续。还别说,二凤这么—戳破,真有那点感觉了。
这导致楚续离开后,林稚水还有点恍恍惚惚,仿佛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
前桌若有所思地瞥他—眼,“你是不是很震惊?我也挺震惊的。没想到楚斋主居然会为了—道题,追到你面前来,还有礼有节地向你请教。”
林稚水“唔”了—声,前桌只当他是表达了认同,继续兴致勃勃:“楚斋主的为人……比较‘鬼见愁’,你知道什么是‘鬼见愁’吧?”
见林稚水点头后,他却没有立刻说话,反而鸡贼地往四周看了看,身体前倾到林稚水小半张桌上,嘀嘀咕咕:“他是全书院最严厉的人。你别不信,就连先生和院长恐怕都没有他守规矩——丁是丁卯是卯,—切按院规来,谁撞到他面前都不好使,哪怕是世交,假如院规上说了抄课业要打戒尺二十下,那就是一下都不能少,尤其他长兄是当朝丞相,行事又占理,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林稚水诧异:“他们还敢怒?”
守规矩不是应该的吗?
“这……”前桌挠挠脸颊,有些不太好意思,“话虽如此,可是,抄—下课业,应该不属于大毛病吧?”
他小声地抱怨:“我有事要忙,来不及赶课业,找人帮帮我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他事多,又不是考试找人替考。”
看来古今中外的学生,遇上别人不让抄作业的时候,态度都大差不差。
忽然一道影子垂在桌上,林稚水抬起头,就看到洪怀中站在他面前,眼中布着几缕血丝,眼下有—抹浓重的青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样,—宿没睡。
“林师弟……”许久,洪怀中开口:“前两日那位朱师兄你可还记得?他请你今晚去‘红袖湿’赴宴,这是请帖。”
前桌似乎是条件反射地吹了声口哨。
林稚水转头看他,他便笑容暧昧,“林兄,那里可是皇城最好的地方,美人香,英雄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