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长先生。”林稚水一字一顿,“我自认为品性差强人意,此诗述说着我的性情与操守,我敢开启文斗,请北斗七星和包大人评判,你敢吗?”
副院长有几分恼怒几分讽刺:“怎么,他逼我,你也逼我?包拯是你写出来的,必然会帮你搪塞过去。”
陆嘉吉用看似小声,实则无比大声的嗓音说:“包青天大义灭亲杀侄子,谁不知道?”
这话没法子回答,副院长眼底迸射出不愉快,心里狠狠记了陆嘉吉一笔。
林稚水拔高声音:“先生,你敢说你对我发难,真的只是纯粹的看不惯我经常请假,而不是有私心吗?”
“林稚水!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你现在还有一点把我当老师的样子吗!虚襟恭让,尊师重道,你有哪点能做到了?有才华却不尊重前辈,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纵使金榜题名了,也会受人唾骂!”
“所以,文斗吗?”林稚水抬眼看他,目光直如利剑。
副院长被这一问问得哑口无言,接着涨红了脸:“你只会文斗?动不动就文斗,你以为你是谁?天道是你家口那扇门,随开随关?你只是金光县普普通通一名学子而已!小子狂傲,不识地厚天高,可笑至极!”
林稚水眼皮都不多动一下,“有时间说那么多,不如直接文斗,让北斗七星评判我究竟是什么品性。”
“还是说……”少年眼波清澈,却暗藏锐气,“你心里有鬼,不敢和我文斗?”
“你胡说什么!”
“谁胡说,由北斗七星来判定,还是说,你认为星辰会撒谎?亦或者……”
林稚水往副院长的方向踏了一步,“是你在撒谎!”
“撕了我课业的人,其实就是你!”
副院长下意识退后半步,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少年的气势所慑,眸光剧烈颤动,如狂风席卷的火苗,呼地一下,燃烧了理智,脱口而出:“我要开除你!”
周围一静。
陆嘉吉脑子一懵:“先生!”
他的紧张让老学究荒芜的心灵瞬间填充了得意,仿佛抓到了什么命门,“林稚水,我要开除你,你不配当一名读书人。”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你要开除谁?”
众人纷纷侧头,逆光的身影拂开飘垂的绿叶,站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沉沉盯着副院长。
“院长!”
寇院长点点头,继续走到副院长面前,声音低沉如深海,“你要开除谁?”
副院长从来没感受过寇院长如此不悦的态度,他仿佛看到了歪倒的苍穹,流水的旱涧,震惊得难以言状。
但他还是试图张了嘴:“院长,林稚水不敬师长……”
院长迈步越过他,令副院长后面的话为之一噎。寇院长拿过林稚水新写的叙事诗,目光落到纸上,细细看过后,心里叫了一声好。
少年的文采比数月前更加出色了,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导,遣词用句自有一股潇洒豪迈的气象,仿若鲲鹏锁文内,随时可展翅挣脱桎梏,翱翔九天。
而这样的不世出天才,差点就被从书院退学!
一想到这个,院长头皮发麻,唇齿间几乎要咽出浓郁腥甜的血气。
人族有规定,当地的户口只能在当地读外舍,去其他城镇念书,书院不收,此举是为了尽量防止妖族养的人进来当奸细。不然,他孙子也不会从图南书院退学后,打击那么大。
他但凡迟一步,就成人族千古罪人了!
恼怒不过,寇院长再不给副院长好脸色,也不给他留面子,直截了当地:“我观这林生自舒的心意,的确是位琼枝玉屑之人,既然你不服,不如就与他文斗吧。”
然后成为又一块垫脚石,为他的成名之路添砖加瓦吗?
副院长抵拳在唇边,重重地咳嗽几声,“倒也不用如此咄咄逼人,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不过是气他不尊敬我,道一句歉,我当先生的,还能不原谅他?”
院长不说话,先去把碎纸拈起来嗅了嗅,再冲着副院长摇摇头:“现在不是你原不原谅他,是他原不原谅你。”
副院长直直盯着寇院长,眼珠子几乎瞪出框,“他?不原谅我?我有什么需要他原谅的?”
寇院长声音平静:“嫁祸于人,无事生非,不讲师德,口不留德。”
副院长争辩:“他确实没有交课业啊。”
他半点不慌,包公再擅长办案,面对已经过去一天一夜的现场,也找不出证据来。而只要他坚持不文斗,谁能奈何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