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看着白梵路接过小婴儿,双手将他搂在怀里,替他盖上狼皮裘。
小婴儿撅着小嘴,努力吮吸的声音夹杂在人们狼吞虎咽进食的响声里,小六听得分外清楚。
逐渐的,婴儿脸颊一点点恢复红润,而白梵路那张本来就被寒风吹得发白的脸色更加显得透明了。
“我来吧。”小六坐到白梵路身边,低声道,并伸手要抱孩子。
白梵路却抬眼,笑了笑,“我的血有仙气,你有吗?”
好心被呛,不过小六知道白梵路是故意这么说的,却又无法反驳,干粮都分出去了,暂时也没什么事,小六就挨着白梵路坐下。
白梵路正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婴儿,突然感觉一只手伸到他狼皮裘下,覆住他抱着婴儿的那只手。
刚刚掰瓦片时被冰雪割伤的地方,虽然已经在仙力作用下很快愈合,但时间还短,那些伤处留下的疤痕尚在。
小六那只手就在他伤处微微试探、抚触、轻揉,白梵路心跳突然就有些不稳,想把手缩回来。
可是抱着孩子又不敢大动作,只能偷看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俩。
狼裘下,那手得寸进尺,直接将他手握住了。
“小六……”
“嗯?”
小六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还伸出另一只手触碰婴儿的小脸,笑容比他在梦中吃奶还要甜蜜满足。
白梵路没话说,只能由着他耍小动作,到最后将婴儿送还给那老妪时,白梵路不经意看见自己的手,发现上面的伤口痕迹竟全都没了。
是灵气自动修复的吗?亦或是……
白梵路不太确定,莫非小六最近还真长进了不少修为?
婴儿吃足了,终于砸吧嘴恬然睡去。劫后逢生的这一众老小,被雪压在地下也不知多久,此刻恢复了些许体力,惊魂甫定,终于能道出凌城发生的变故。
原来自一月前开始,常年天朗气清的凌城不知为何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风雪,当时就将房子掩埋了一批,也死了不少人。
那场雪日夜下个不停,将作物牲畜都冻死了,人们饥寒交迫,但凡年轻力壮有些能力的人就开始往城外逃荒,只留下老弱妇孺残病之身渡不过风雪带的,在城里熬着等死。
“他们往哪里去了?”白梵路问。
往南的话应该要过耳寂山,耳寂山南麓北麓都散有牧民住处,他们不应没见过凌城逃出来的人,若是有人出来,肯定会传出凌城的消息。
果然,老妪回答,“往西边去了。”
“为何不选择往南?”
西边如果白梵路没记错,是一片戈壁荒芜之地,明明南边有往来交通也有人烟,更适合休养生息。
“南边风雪太大了,他们走不过去,好些人都在南边迷路,只逃了几个回来,说是有鬼打墙,走不通的。”
鬼打墙?白梵路沉吟片刻,他们才刚从南边过来,风雪虽说大了些,但还不还至于走不通。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因为他们的确比普通百姓强一些,要么就是有人刻意阻碍里面的人往南去送信,防止凌城失陷的事传出去。
白梵路直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您说暴风雪是从一个月前突然开始的?”白梵路确认。
“对。”老妪回答。
“具体哪一天您还记得吗?”
老妪皱眉想了想,“那天前两日清明刚过……对,是四月初二。”
白梵路当然算不清这个日期,因为他穿来时也从没关注过这世界日期是哪一天,他看向小六,想要征询对方,发现他正敛眉沉思,神情凝重。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小六抬头看向白梵路,“是我们刚到瀛洲那天。”
“……”
白梵路想要推测的正是这两天的关系,没料到被小六一下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