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和乔苑林相视一眼,结婚,在这间小客厅里都觉悸动,也有点臊,微微赧着脸没有吭声。
老太太不忍再嘲笑他们,进厨房张罗午餐,那时候煮粥炒粉,炖肉汤圆,在一楼的小餐桌上留下不少回忆。
潜意识中,她不完全认为梁承和乔苑林是一对恋人,总觉得是两个孩子,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遇见凑一块,把不算幸运的自己变成对方最大的幸运。
吃过午饭,梁承在阳台上检查缝纫机。
乔苑林随王芮之进了卧室,床上放着一只旧相框,里面夹着姥爷生前的照片。准备好今天要说的话,王芮之一早就翻了出来。
“我得告诉他一声,你知道他多疼你,肯定也想听。”
乔苑林双手捧起相框,自己来说,说完和梁承的种种,的讲工作上的事,不过净挑开心的。
王芮之边听边笑,感觉外孙子人见人爱,她忽然问了句悄悄话:“宝儿,后妈待你好吗?”
乔苑林提起贺婕,语调跟着柔和:“阿姨待我很好,她的出现弥补了我一些遗憾。”
王芮之再明白不过,心疼地摸摸他的头。
乔苑林也问悄悄话:“姥姥,那你的小外孙和我,你更在乎谁?”
问出口他才感觉不妥,手心手背都是亲生的,何必让老人家为难。不料,王芮之回答:“宝儿,你妈妈有了另一个孩子,这改变不了。可我永远最在乎你这个心肝肉。”
乔苑林早已放弃向林成碧索求爱意。王芮之爱他,也觉亏欠他,但他知足了。
他有了贺婕,而祖孙都明白,那个健康的孩子则弥补了林成碧的遗憾。
乔苑林深呼吸了一下,说:“姥姥,你不是想搬回平海吗?”
“是啊。”王芮之说,“我的老朋友都在平海,可你妈不同意,说我岁数大了她不放心。”
乔苑林道:“我可以照顾你啊,那你想我了怎么办?”
王芮之从床底拉出一只箱子,将相框放回去。箱子中有姥爷的遗物和旗袍店剩下的零碎玩意儿,还有几本相册。
她拿出一本,说:“我想你的时候就翻你照片。”
梁承修好缝纫机走进来,刚洗过的手很冰,乔苑林自然地握住贴在脸上。
三人围成一圈,王芮之翻开相册的硬壳子,第一页是乔苑林的出生照,生下来就亮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绝对是全产房最漂亮的娃娃。
后来他满月、一周岁,虽然瘦弱但脸颊肉嘟嘟的,特别像牛奶汤圆。再大一点,背带裤小衬衣,怕冷戴着各色毛线帽,斜跨一只粗过胳膊的卡通水壶。
乔苑林五岁住院穿病号服的,贴着退烧贴泪眼婆娑的,和姥爷玩放大镜的,被年轻的乔文渊抱着却一脸不高兴,坐在地上拆林成碧的相机……从孩童到少年,偶然翻到十三岁的照片,初见的模样顿时涌入梁承的脑海。
王芮之慷慨道:“小梁,中意哪张,拿走。”
梁承说:“这一本都给我吧。”
王芮之笑:“你倒不客气,抢劫我呢。”
后面还有七八页,乔苑林一下翻过去,不是他了,是林成碧年轻时的照片。
他指给梁承看,介绍说:“这就是我妈。”
照片拍摄于近三十年前,是林成碧大学毕业前与二三同窗的合照,青春伶俐,旁边的男生倒是面目斯文。
乔苑林记得看过这张照片,问:“这是我妈的大学同学吗?”
“是她念法律时的同学。”王芮之戳着上面的人头,“都是尖子生,你妈那性格,成绩差的她瞧不上眼。”
乔苑林有点印象,说:“旁边这人貌似全系第一,小时候听她夸过。”
“嗯,好像是。”王芮之也听过,“叫什么来着……”
梁承盯着那个人,面色晦暗,低垂的双眸漫上一股压抑的戾气。
他伸出手,意图翻过这一页。
恰巧王芮之记起来,说:“姓赵,叫赵建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