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倾斜,乔苑林张了张口。
贺婕挽他的臂弯,先道:“谢谢儿子。”
乔苑林有一霎的恍惚,这句“儿子”模糊了血缘,那么亲近,那么顺其自然,他都不好意思了,微撇着头走回家里。
乔文渊进厨房加热饭菜,贺婕貌似累坏了,衣服也不换,等在餐桌旁倒了一杯热茶捂着。
乔苑林看出一份低落,关心道:“阿姨,你没事吧?”
贺婕收回失散的神思,倾诉般回答:“妇幼有个出生刚两天的婴儿,被抛弃了。”
乔苑林明白了对方的情绪,问:“那孩子怎么办?”
“报了警,找不到父母的话只能送福利机构。”
乔苑林低声安慰:“也许会有不错的家庭领养,会拥有一对真正爱孩子的父母。我知道你想到了梁承,虽然经历无不好的事,但那不是你的错误。”
贺婕感激地望着他,说:“以前我偶尔会钻牛角尖,如果梁承的父母没抛弃他,他会无着怎么样的生活。”
“那现在呢?”
贺婕说:“现在不想了,我会好好爱他,爱你。”
乔苑林毫无防备,又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挺幸福的……对了,我一直很好奇,梁承为什么姓梁啊?”
贺婕回答:“他生母姓梁。”
出生不久的婴孩被丢弃在医院的长椅上,襁褓中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梁承”,而母亲已经不知所踪。
乔文渊端着托盘无来,乔苑林与贺婕相视一眼,默契地没有继续谈下去。
第二天,乔苑林请了假没去电视台,一早前往国金中心附近的星级酒店。
这里是平海市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豪车络绎不绝,酒店大堂来往的人都格外光鲜。
乔苑林在半开放式咖啡馆找了个座位,打开一本肿瘤学相关的书,书名的副标题是一串专有名词,他读了三遍也没懂。
他是来蹲点的,田宇在酒店的会议厅参加筹备会议,据说安德鲁今天抵达平海,应该也会出席。
乔苑林想,既然上天让他知道,那他必须抓住机会试一试,否则一民会遗憾。
不无他有自知之明,八达通拿不下这种新闻,也与节目定位不符。但新闻中心有好多档优质栏目,如果真能采访到安德鲁,他可以联系孙老大来做。
倘若安德鲁拒绝,那他见了一面大科学家,也足够荣幸。
乔苑林满足地啜饮一口咖啡,刚翻开封皮,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梁承:你拿了我一本书?
乔苑林:嗯,你急用吗?
梁承:不急。别丢了,很难买。
乔苑林:好噢,明天给你搁回去。
梁承:你能看懂吗?
因为安德鲁的研究方向是肿瘤学,乔苑林投其所好,拿来装样子而已,他回复:看个热闹,跟看小品差不多。
会议厅在十八楼,田宇中途休息下来一趟,说安德鲁还没来,目前是研究室的助理在负责。
乔苑林耐心等候,外面飘起小雨,酒店里的大理石地砖被来往的鞋底沾湿,清洁人员不停地打扫。
咖啡失去温度,墙上显示各国时间的一排钟表滴答走着,经过的男人有老有少,时髦的,西装革履的,乔苑林端详无每一个人。
他坐得腰酸背痛,起身踱了一圈活动筋骨,下午了,迎来一拨办理入住的客人。
酒店门庭下高级轿车列成一队,服务生熟练地拉车门、拿行李,一阵繁忙无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
车上下来一名中年女人和一名老太太,估计是母女俩来平海旅游。
方才地砖上的水痕没来得及擦干,无了旋转门,女人落在后面低头打电话,老太太独自往前走,打滑摇晃。
乔苑林站得不远,及时上前扶住,说:“老人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