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千万次的落空,他终于停下,回到这片梁承说“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梁承又回来了,那月台上说过的话究竟算不算数?是否只有他被捆缚了近三千个日夜?
乔苑林平躺在床上,双肩瑟缩,蒙在被子里混乱地睡着了。
凌晨两点,梁承还在医院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儿,刚三岁,压着被子的小手因病呈现杵状指。
完全性腔静脉异位引流,原定下周手术,情况不太好,提前到两天后。主刀的老专家需要休息片刻,半小时后继续会诊。
父母愁云满面,看医生如看佛,可惜梁承做不出慈悲的表情,该交代的自有手术协议,临走,他拍了拍女孩儿爸爸的肩膀。
“梁医生……”对方语态乞求,多想讨一句定心的安慰。
梁承说:“天命未知,大家就尽人事。”
乔苑林搬进了新家,贺婕好夸张,撺掇乔文渊过年似的包了一顿饺子,四人份,但梁承抽不出空过来。
剩了一堆第二天做煎饺,梁承还是没空。
节目的事孙卓很满意,乔苑林拿到详细的策划方案,这套采访特辑与传统选择不同,包含私立医院医生、法医、整容医师、兽医等。
梁承是打头阵的第一辑,用孙卓的话说,技术拔尖,履历优秀,高大英俊,简直是不二人选,仿佛在挑老公。
记者组要先做资料采集,乔苑林让梁承答应立了一功,这事自然又落到他头上。
二组人手紧张,他问:“老大,我自己去?”
“在一组给你借了个帮手。”孙卓说,“你们不是校友么,小雷主动提出过来帮忙。”
两天后,乔苑林早晨直接去了若潭医院,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一边走一边拍。原来医院侧面有个疗养花园,还养着黑天鹅。
梁承就去单位接了他那一次,这几天再没露过面,昨晚发消息,让他今天到了去心外科就行。
刚七点,乔苑林不慌不忙在花园逛了一圈,跟住院的老头老太太们聊了几句,有个大爷在引体向上,实在不像有病的。
手机振动,梁承发来问:几点到?
乔苑林回:已经到了。
梁承:在哪?
乔苑林编辑一句“你也到了吗”,心说上班这么早啊,他从侧门进入门诊大楼,到电梯前按下发送。
降至一楼的电梯缓缓拉开门,梁承穿着湖绿色的手术服,脸庞消瘦一圈更显锋利,这些天忙得几乎没回过家,昨晚在更衣室睡的。
也几乎没笑过,抬眼看见乔苑林,他缓缓带了零星笑意,说:“到了,进来。”
医院的电梯宽大得能容纳一张病床,装他们俩有点浪费,乔苑林却觉局促,想后退一步,偏偏梁承凑近要看他的相机。
“没拍什么。”他咕哝,闻见淡淡的酒精味。
电梯门即将闭合,有人跑过来赶上最后一秒,门又打开,对方拎着两份肯德基的早餐走进来。
梁承默认是病患或病患家属,帮忙按电梯,问:“去哪个科?”
雷君明看过梁承的照片,笑起来,礼貌地说:“您就是梁医生吧,我是电视台新闻说心的记者。”
“我们一起的。”乔苑林介绍道,“他是我师兄,雷君明。”
梁承扫过那两份早餐,又琢磨了两秒,问:“你们单位,管同事叫师兄?”
第44章
乔苑林解释:“我们是大学同学,我小一届。”
雷君明只大了一届,但气质沉稳,再加上文质彬彬的长相,一看很像个有经验的职场前辈,道:“苑林参加了学校的新闻社,我是副社长,一来二去就熟了。”
他说完递上早餐,乔苑林接住,说:“谢谢师兄。”
梁承抱臂环在胸前,绷起顺畅的肌肉线条,提醒道:“最好不要在门诊楼吃东西,不卫生,明天我带你们去职工餐厅吃。”